“本以為廣陵作為荊吳之都,就是南方最大的城,不曾想,只有吳縣一半大小啊。”傅俊等人過去還瞧不起江東吳越,以為蠻荒之所,豈料這吳縣竟如此氣派。
作為軍師,鄧禹臉上一副“我沒說錯罷”的得意勁,說道:
“春秋時,吳王闔廬已敗楚,大霸江淮,乃委計于伍子胥,使之相土嘗水,象天法地,筑小城周十里,后吳王夫差又在小城之外加筑大城,周四十里。”
“十年后,越王勾踐滅吳,亦以姑蘇為都城,為越國南都。到了楚春申君時,又經營此地十數年,如今的吳縣雖只是一郡之都,卻堪稱東南一都會,光是城門,就有八座。”
會稽郡十分之一的人口,都集中在這座城里,他們沒有去據說吊過伍子胥眼珠的南門,而在北邊的“望齊門”駐軍,打著漢旗,劉秀讓人大喊。
“吾乃大漢更始陛下揚州牧劉秀,奉詔徇行江東……”
好家伙,他在江北還是徐州牧,到江東就變揚州牧了!
吳郡雖然早就拔了新朝旗幟,也知道王莽敗亡的消息,但因為李憲、赤眉、江盜阻隔,更始遲遲沒有派人來傳檄,今日見此情形,面面相覷,上頭白發蒼蒼的老太守只讓人傳話……
“自入秋后起,本郡已經來過三位揚州牧、五任會稽太守了……皆乃盜寇渠帥冒充,入城后奸淫擄掠,為吳地諸姓所驅,如何證明汝等為真!”
劉秀一愣,和鄧禹等人面面相覷,啞然失笑,感情還有人比他們更早來騙啊!
他的任狀、印綬都是在廣陵時偽造的,且讓廣陵王的弟弟幫忙喊話,告訴會稽人劉秀助他們破江上盜賊,保得廣陵平安之事,但城中依然不信,只吊了籮筐下來,讓劉秀派人去詳談。
兩個人同時出列:“明公,讓我去!”
卻是鄧禹和朱祐,說完后看了對方一眼,鄧禹拊掌笑道:“妙啊,若是仲先與我同去,可事半功倍!”
“汝等都是文士……”傅俊有些著急,萬一這會稽太守心存不良要加害如何是好?總得有個能護得他們殺出來的。
劉秀卻讓鄧禹說說緣由。
“來之前,臣等沒少打聽這位會稽太守。”
鄧禹說起太守魯伯的事跡,如數家珍。
“此人乃是瑯琊人也,乃是《易》經施氏之學的傳人,與哀帝時的丞相張禹是師兄弟。”
曾經在太學當過講師高弟,差點就能混進經學核心圈子的朱祐捋須道:“魯伯如今年已七旬,興致都在這吳會之地傳播儒學上。”
他看著鄧禹笑了:“我雖然不才,也做過太學高弟,算是半個五經先生,而仲華更是年少高才,精通五經,對易也頗有研習。”
鄧禹頷首:“吾等入城,雖不持一兵,只要投其所好,談談五經,曉之以利害,準保這魯太守開城相迎!”
攻城略地有時候要靠兵丁強攻,比如對付丹徒的江盜;有時得靠劉秀賣身拉關系展現個人魅力來騙,諸如臨淮;偶爾還得他抬出漢家皇族身份,譬如廣陵。
而這吳縣如此堅固,強攻不可取,里面的人也吃一塹長一智不信任何印信了,只能以口舌五經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