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植一行沒有走邯鄲,而是從上黨繞了遠路,但因為出發比較早,還是較王郎那聲勢浩大的迎親隊伍,先一步抵達藁(gǎo)城。
時間已到嗣興二年正月,冰消雪融,萬物始春。這藁城在戰國時,本是中山國之地,后并于趙,當地最大的家族便是郭氏。
真定王劉楊也得知他們的皇帝陛下竟要來親迎,這倒是出人意料,少不得一通手忙腳亂。
劉楊早先也懷疑過“劉子輿”的真實身份,但隨著時間推移,親自見到劉子輿,發現此人確實頗懂宮廷禮儀,言辭優雅,儀態不俗。
他還派遣使者多方試探,回來的人都贊嘆,說與皇帝陛下交談,如沐春風——王郎畢竟是個卜算出身,這一行靠的就是騙人,對人心頗有鉆研,使者想套他話,殊不知自己卻被套進去了。
劉楊漸漸有些相信了,這趟聯姻還是有必要,河北三劉需要一個共同的首腦,否則就會立刻分崩離析!
“但吾等的皇帝陛下,一直控制在趙王手中,動輒以其名義對吾等發號施令,還是有些不妥。”
如今聽聞劉子輿來到他的地盤,劉楊頓時大喜,也親自跑到這來,正在練習擊缶,打算在送外甥女出嫁時親自上陣,以表欣喜。
至于皇帝親迎后在哪成婚,以后“北漢”的都城還在不在襄城,還不是他說了算?
正在此時,有人稟報,說耿植抵達。
劉楊的臉頓時就黑了下來:“耿純還是不肯來么?我與第五倫,究竟誰與他更親?”
自己不但迫使劉林不敢向南進攻,又為耿純爭得了丞相和萬戶侯的位置,勸他效命于北漢,與第五倫決裂,可耿純依然首鼠兩端,遲遲不做答復。
這次邀耿純來籌辦婚禮,也算劉楊的最后通牒,可耿純再度讓他失望了。
這一氣,劉楊脖子上的大瘤子就更是發紅發紫,等耿植進來拜見后,也不敢看自家舅父的癭瘤,只表示了來意后,將耿純的信奉上。
“老夫倒要看看,他又找了什么借口?”
但等劉楊一看這帛書,臉上卻頗有驚異之色。
“甥于魏地毀王莽家墳、廟,士卒夜宿沙麓,忽聞有女子唱曰‘莽五興魏,皆當覆亡,漢家不絕,赤九之后,癭楊為主!’,前往查探,卻又無人影!”
“依此讖言,王莽、第五倫皆興于魏地,但都不能得天下。”
“赤乃漢德也。”
“舅父是高祖九代孫。”
“癭楊……”劉楊不由摸上了自己的癭瘤,他一直覺得自己這瘤子長得不同凡響,還偷偷找了常山的相面者,那人說他有坐天下的面相,劉楊當時剛被王莽削了真定王,沒當回事,可如今隨著他實力躍升至河北第一,也會偷偷念想。
而知舅,莫若甥啊!
耿植轉述了耿純的想法:“兄長說,吾等作為劉姓外家,受漢德澤,自不敢忘懷。但劉子輿身份成謎,有傳言說他乃是冒名之輩,劉林所扶傀儡,只恐江山為外姓所篡。兄長愿意投效大漢,并獻上魏、河內、東郡三地,但前提是……”
“舅父,才是吾等效忠的漢家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