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借蜀制衡魏,借魏制衡蜀,才能爭取三到五年時間,好讓隴右恢復元氣。”
隗崔明白了:“先生是想讓我虛與委蛇,臥薪嘗膽?”
“然也!越甲尚能吞吳,何況隴地豪杰?”方望又道:“不過,勾踐亦有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不可勝在己,可勝在敵,縱橫制約不是關鍵,重要還是在自身。”
在如何讓隴右恢復實力上,方望給隗囂提了兩點建議。
“其一,河西四郡如今不過是虛尊劉嬰,并非效忠于隗公,且武威太守竇友更是魏國重臣竇周公族弟。既然魏軍已占新秦中,為免其勾結,必須立刻派遣親信,帶兵換掉竇友!”
張掖、酒泉、敦煌三郡守尉,也要陸續置換,以免被第五倫搶先一步招降彼輩,對隴右形成包圍,讓隗氏號令在涼州暢通無阻。
方望道:“河西四郡雖然地廣民稀,然而水草宜畜牧,漢時各苑牧馬三四萬匹。去年大戰,隴右騎士馬匹幾盡,隴馬利丘陵,涼馬善平川,往后再度東出侵擾關中,還是要靠河西大馬。”
“其二,則是要用好涼州屬國羌胡!”
對于關東儒士而言,羌胡是遙遠的邊塞野人,但對于涼州人來說,羌、胡、氐人,很早就成了他們的鄰居,且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自入漢以來,便經常將投降的羌胡安置到邊郡宜放牧處安置,如漢景帝時,研種羌豪留何請求率眾入塞歸附,朝廷接受其請,徙其種落于隴西郡。
到了漢武帝時,隨著反擊匈奴,開拓大片土地,匈奴小王一打一打的投降,其部眾多達數萬十萬,遂設立了屬國管理。如今隗囂治下的安定、天水、隴西乃至于金城皆有屬國劃分,除了休屠、渾邪匈奴人外,多是羌部。
這批人是漢朝北軍八校中長水、胡騎兩校尉主要來源,屬國羌胡騎相當于漢朝的雇傭兵,每逢與匈奴西羌作戰,常征召他們。尤其是漢武帝晚年,對匈奴數次遠征失敗,兵力馬匹損失慘重,遂用惡少年、步兵、良家子與屬國羌胡騎混搭的軍隊出征西域。
“然而自從王莽末,濫征邊塞,屬國不堪其苦,王侯紛紛勾結外羌外胡叛逆!”
那“胡漢”的皇帝盧芳,就是安定屬國蹦出來的,如今的隴右內外交困,被第五倫封死了出路,內部的羌胡屬國也不安分,西羌寇邊,西海郡早就丟了,金城屬縣也多為虜有。
“此乃隴右體內之毒也,然而漢宣帝時,讓名將趙充國舉三輔隴涼之力,才勉強平定羌亂,可知不易征討,只能加以慰納。”
方望說這話是有依據的,入塞羌胡不可避免地漢化,一些酋長言語飲食已同中原人無疑,甚至還有識字的,而和他們相處久了,本就民風彪悍、武德充沛的涼州人也開始胡化,他們愛坐胡凳,食胡餅,作戰方式也與羌胡趨同……
不少西州豪杰經常游于羌地,與豪長交友,某些葷素不忌的,甚至有聯姻娶羌女,關系錯綜復雜。若隗囂拿出誠意來,承諾往后帶羌胡騎去富饒的關中劫掠,或許還真能讓他們為隴右所用!
“如此,才能毒輸于外!”
方望道:“霍驃騎以羌胡之兵與六郡子弟合軍,縱橫大漠,漢武以長水、胡騎鎮戾太子之亂,望風披靡。若隗公能收取河西四郡駿馬,再得羌胡精銳依附,三五年內,可恢復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