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信使東行,替為父去魏國,拜見汝伯父,并覲見魏王。竇友為保全武威,力敵胡虜,不能親往稱臣,只能叩首請罪,先遣愛子入侍為郎!”
……
小竇固還要跨過戈壁沙漠,恐怕冬天才能到關中,而富平大捷的消息也在向東傳播,被送至并州太原郡。
前將軍景丹自拿下上黨、太原后,就帶兵駐守此地,占據各緣邊險塞,避免漢初時匈奴越過雁門,一路打到晉陽城下的情況出現。
但魏軍得了第五倫詔令,半步不越過這條自然邊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塞外的雁門、代郡淪陷或投降胡漢。
“兵力不足了,北境綿延數千里,東邊西邊,只能顧一頭。”
景丹彈著軍情,對并州刺史郭伋說道:“但富平大捷當真是提氣,胡漢假虜被全殲,而真虜也損失不小,往后新秦中能稍稍太平些了。最重要的是,繳獲了軍馬二三千匹,稍稍補充了損失。”
郭伋在新朝的職務是“并州牧”,但第五倫取消了州牧之位,改為州刺史,收回了調兵征討之權,但秩祿維持在二千石,算是架空了夏天時才投降的郭伋。
但郭伋并無怨望,他當初愿意投降,本就是被魏王攘夷大義所說動,如今首戰告捷,而他曾打過交道的美稷少年還立了大功,頗感欣慰。
而當郭伋聽聞在新秦中敗給小耿的人是左谷蠡王烏達鞮侯后,更生出了一個想法,對景丹道:“前將軍可知匈奴左右谷蠡王的恩怨?”
景丹也在上谷郡任職,對匈奴略有了解,頷首道:“聽說過,右谷蠡王知牙師,是王嬙與呼韓邪之子,單于七弟。而這左谷蠡王,則是單于長子。”
郭伋道:“然也,按照匈奴舊俗,本該是知牙師做左賢王,往后繼承單于之位,但單于卻遲遲沒有加封,我猜測,是想要讓自己的兒子繼位。”
“但如今左谷蠡王吃了敗仗,單于無法名正言順將其扶為太子,匈奴為了爭位,一向是父不慈子不孝,兄不恭弟不謙,右谷蠡王知牙師遲早要與單于父子離心離德,其同母妹王莽時入朝,至今仍留在長安,倒不如使之修書,遣勇敢之士設法送去右谷蠡王庭,曉之以利害。”
景丹明白了:“郭公是想讓一甲子前分裂,五單于爭立之事重演?”
他不由看著郭伋笑道:“敦厚長者,也會用離間計么?”
郭伋卻不覺得這有什么難為情的:“中原疲敝,匈奴難卒以力制,只能用策。既然單于能扶持盧芳,那魏王亦可支持知牙師自立,不過是以彼道還于彼身。”
這計劃能不能成尚在兩可之間,且不說如何將信息送到位于西域,靠近烏孫國的右谷蠡王庭,知牙師盡管是王昭君的兒子,能識漢文,態度上傾向于和親,但他依然是個匈奴人,屁股坐在胡人那邊。
景丹倒是覺得大可一試:“今年秋季御虜雖然擋住了,但富平之戰,靠的是匈奴驕橫及兩渠特殊地形,難以復制,可總不能年年都布大軍于邊塞,大王眼下還是想先取河北。”
“既然伐兵一事上被動防御,那伐交伐謀,就需主動些了!不過……”
景丹道:“如今太原最緊要的事,還是奉大王之命,東下井陘,參與河北的大戰!”
……
直到十月初,兩渠之戰的捷報才翻越太行山,傳到行在駐扎鄴城的第五倫處。
“好一個耿伯昭!”
末了卻又道:“若讓余來操弄,那些胡漢假虜倒是有其他妙用。”
比如留個幾百人,戳瞎眼睛,一個牽一個送回去,制造更大的恐怖,但耿弇一向做事干脆利落,殺人也手起刀落,絕不會這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