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漢道:“漁陽人口比上谷稍多,五萬余戶,二十多萬口,突騎加輔騎,也能湊出來五千。我只留一千守家,其余四千,盡數隨我南下!兩個人三匹馬,輪換著騎。”
“糧食和馬糧如何解決?”寇恂多年來管后勤,知道千里奔襲多不容易。
豈料吳漢卻理所當然地說道:“當然是在沿途燒殺搶掠,以戰養戰了。”
他說得太直白,一旁的王梁連忙咳嗽著解釋:“廣陽、涿郡各縣過去兩年受廣陽王庇護,未曾被兵,銅馬也因為劉子輿的緣故,沒有向北進犯,無數富庶的里閭,百姓等著攜壺提漿,供幽州突騎人馬充饑。”
“彼輩既然還在劉子輿治下,便是敵寇,食敵一鐘,當吾十鐘,何必如此顧慮,假仁假義。”
吳漢卻不領情,反對王梁道:“君嚴便留下來看家。”
又對蓋延道:”巨卿,汝與右北平豪杰熟識,替我跑一趟,就說魏王征發幽州十郡騎兵南下助陣,上谷、漁陽已動,還望右北平勿要遲疑,否則等河北大定,魏王就要以吾等為先鋒,移師北向問罪了!”
等等,第五倫也就征發了上谷兵,何時傳檄幽州十郡了?這吳漢的膽子當真大到難以想象,寇恂愕然,哪怕是上谷的小主公耿弇,也比不上他吧!
寇恂連忙勸阻:“子顏,邀約右北平等出兵尚可,但漁陽突騎獨自南下,還是太冒險了。”
一則他還是認為,成功幾率不大。二來,若吳漢僥幸成功了,那他們上谷突騎傻乎乎在涿郡幫吳子顏拖住強敵,好成全他蓋世之功么?
但吳漢也就通知他這鄰居一聲,心意已決,笑道:“既然魏王沒有想到,連子翼也不曾料到,那劉子輿與銅馬,豈不是更茫然無覺?”
既然投靠魏王已經比元勛們晚了太多,要想引人注意,就得做最鋒利的錐子,不及入囊中,便直接捅穿北漢的心臟!
“大丈夫千里立功以求封侯拜將,在今日矣!”
……
吳漢打算自漁陽起兵,在河北搞個大新聞,而與此同時,他的目標下曲陽城中,嗣興皇帝劉子輿也正一籌莫展,對著地圖發愁。
“吳孫子兵法諸卷,朕雖然翻看了不知多少遍,但要運用于實際,依然頗為艱難。”
縱觀劉子輿這大半年來創造的奇跡,不論是單騎說得銅馬歸附,還是與真定王劉楊化干戈為玉帛,無不是懷揣一顆斗大的膽子,利用人的欲求,用言辭撓之,親力親為,才僥幸成功。
可當與魏軍開戰后,敵人卻不吃他這一套。
東路敗績,李忠背叛了劉子輿,以信都歸魏,銅馬殘兵只能退守昌成縣,在馬援打擊下岌岌可危,只能一味避戰。好在馬援后方被城頭子路所擾,也無法完全騰出手來大舉西進。
西路情況也不好,真定王和銅馬不睦,前幾天還在間道襲擊景丹糧倉的途中了伏兵,被殲滅數千人,好在兵力足夠多,逃回關隘,死守尚能撐住。
北線的廣陽王,面對上谷步騎的進攻雖然節節敗退,但好歹以眾敵寡,也能勉強維持。
而唯一處于攻勢的南線,十萬大軍被耿純麾下三萬人占據地利,擋得沒有脾氣,銳氣耗光卻不能前進半步。
劉子輿一身招搖撞騙的本事,在須得用實力硬碰硬的戰爭里,根本派不上用場,只能干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