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端往往比異教更可恨,學術斗爭,與政治、軍事斗爭一樣殘酷,廝殺百余年后,齊魯恩怨未消。
李忠學的是《齊詩》和《公羊傳》,妥妥的齊學后輩,對于站在商業、經濟角度幫臨淄爭東京,他沒多大興趣,可一聽說曲阜那群魯學異端也摻和了進來,李忠頓時就不困了!
啪!李忠一拍案幾,頗為爽快。
“這東京,青州爭了。”
……
第五倫前腳才忽悠了曲阜的力請,卻不知臨淄也已摩拳擦掌準備加入爭奪。
魏皇陛下現在也顧不上理會齊魯之間的千年宿怨,他更關心的,是別人家的定都問題。
武德四年(公元28年)四月中,第五倫的御駕已駛出泰山丘陵,進入青州地界,卻停了下來,因為繡衣都尉張魚從南方匆匆趕來,向第五倫稟報要事。
“劉秀這就反攻淮北了?”第五倫之所以在東方盤桓不返,就是擔心劉秀殺了回馬槍,自己在這邊的話,尚能就近處置,大不了再和劉秀在兩淮打一仗。
“雖有小股吳軍襲擾,但淮北尚安。”張魚稟報:“是關于劉秀遷都一事。”
第五倫頓時來了興趣,他早在曲阜期間,就聽說劉秀大搞讖緯,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腳,被國內的懼戰派群起上奏,希望他遷都江東金陵邑……
“劉秀完了。”乍聞此事時,第五倫差點笑出了豬叫,一旦劉秀應承下來,就意味著失去北伐的心氣,國內的北伐派一定會大失所望,偏安江東,只是慢性死亡。可一旦拒絕,則又會讓偏安派心懷不滿,總之,一場分裂已在吳漢內部醞釀。
所以他頗為關切劉秀的抉擇,遂急問張魚:“劉秀答應遷都金陵了?”
這是最壞的選擇,第五倫不覺得劉秀會這樣愚蠢。
果然,張魚搖搖頭,第五倫遂笑著再猜:“如此,果然是東施效顰,學予設五都,維持江都不變,而以金陵為陪都么?”
這是第五倫設身處地替劉秀想出的辦法,豈料張魚依然搖頭,這就讓第五倫更加好奇:“劉秀究竟如何回應?”
張魚奉上詳細奏報:“三月時,劉秀下詔,說先前所定江都,如今所居金陵,皆為臨時行在。”
“而大漢過去,如今,往后,都只有一個京師。”
“那便是舊都,長安!”
第五倫的笑容慢慢收斂,變成了驚訝,然后又化為贊嘆。
“既移駕金陵,安撫偏安一派,又聲明唯一京師乃是長安,其興復漢室,還于舊都之心仍在,激勵北伐一派。”
“好個劉秀!真是踩雞蛋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