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處藏著陰謀詭計。
在葬禮舉行以前,沒人知道程松還有個弟弟,一直在蠟像館做著最底層的普通工作,每日都穿著深藍色的工裝,游蕩在場館里。
不管生前如何,人死后,都能維持個體面。
程松躺在一個黑色的木盒子里,接受著人們的悼念,前一秒白色的花瓣灑在墓前,后一秒,就能與他人討論今晚的約會。
骯臟之物總喜歡藏在陰影下,一邊窺視著光明,一邊偽裝著圣潔。
程松的弟弟名叫程柏,和哥哥長得不太一樣,干瘦矮小,皮膚白凈,就算穿上昂貴的西裝,看上去只像個滑稽的企鵝。
“請節哀。”
每個人哀悼后,都要來跟他打聲招呼,以表示尊重。
從未有人這樣重視他的存在,明明是程松的葬禮,卻把他當成了世界的中心。
一邊是空蕩無人的墓碑,一邊是相互攀談,樂得合不攏嘴的交談。
“館主死了,這新館主的位置,還有程家的財產,就都歸在你的名下了吧。”
“哎呀,柏哥,以后還請你多多關照啦。”
“我說,松哥的事還得壓一壓,不能讓外面亂傳,都是些意外,可不能影響到我們程式的生意啊。”
程松顯然沒應付過這樣的局面,他東看西看,手也不知道該放在何處,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
“柏哥,有人找你!”
程柏趕緊應了一聲,轉頭抱歉地笑了笑,便走了出去,剛剛還熱絡的氣氛,瞬間冷了不少,有不少人在看著程柏,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一轉身,消失在門口。
門外早有人等候多時,許言直起身,看見程柏時微微愣了一下,隨后便伸出手來:“你好,我叫許言。”
“你好你好,我就是程柏。”程柏緊張地戳了戳手,隨后才握了上來。
輕輕一觸就松開了。
“之前和程館主有一面之緣,意外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所以冒昧前來,希望程柏先生不要介意。”許言說得一臉懇切,還面帶悲痛,要不是知道他的真實目的,小王就要被他說服了。
“沒事沒事,去悼念就是了。”相信更為單純的程柏先生,此時已經深信不疑。
只是,他注意到許言的另一只手上,抓著一截蠟像手臂,便問:“許先生,你這是……”
“啊,這個啊,是我的新員工,隔壁小王,來,跟程先生打個招呼。”許言伸出手,蠟像的指尖朝著程柏,手掌微張,還真有種要握手的感覺。
程柏尷尬一笑,沒真答應,他撓了撓頭說:“許先生還真愛開玩笑。”
“還好,一般不開。”
打完招呼,許言將手臂往口袋里一塞,便走了進去,老老實實走完哀悼流程,在廳里轉了一圈,才走了出來。
“小王,他在這里嗎?”
【不在,沒看到他,怎么,有問題嗎?】
“沒,很正常,可就是太正常了,才顯得有些奇怪。”
許言將手機放回口袋,返回葬禮現場,他雙手抱臂靠在門邊,細細打量著每一個人,他們的語言神情、動作姿態,這里做什么的人都有,就是沒人在為程松悲傷。
一個板上釘釘的殺人犯,確實不值得悲傷。
另一邊,程柏顯然架不住這么猛烈的示好,還有突如其來的大筆財富,他一直在不停地戳著手掌,傻乎乎地應付著。
“柏哥,你考慮一下,我們這里很劃算的,用不了多少錢,卻能取得豐厚的收益,現在投資,分紅下個月就能領取。”一個男人拿著手機在他面前介紹著。
程柏只能張著嘴,看著屏幕上各種復雜的數字和圖表,也不知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