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言坦然地接受了,這本來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游戲,在張一歸掏出手槍的那一刻起,二分之一的天平就已經開始傾斜。
張一歸緩緩張開手,噩夢的廝殺顯露在硬幣上,這還是許言第一次正面凝視這副圖案,從那撕扯混亂的線條里,能隱約看出些地獄的影子。
他沒去過地獄。
死亡之路才走到一半,就被地獄退了回來。
正面是地獄。
張一歸贏了。
“繼續。”
許言面無表情地說道。
而張一歸并沒有著急,而是好奇地問道:“告訴我,你這眼睛是天生的嗎?”
“游戲規則可沒說,輸的人要回答問題。”
張一歸突然笑了笑,他晃了晃手中的硬幣,說:“全憑自愿,要是我輸了,你也可以問我,現在你可以回答了嗎?”
“不是,一場車禍,我沒死成。”許言坦白地說道。
張一歸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據我所知,車禍只會帶來傷痛和死亡,并不會讓人擁有通靈的能力。”
“萬一呢。”
許言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沒有萬一。”
張一歸垂下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最后,他抬起頭來,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第二局。”
硬幣再一次騰空,許言看著硬幣在空中的旋轉,直到重新落回他的手中,像上次一樣,張一歸握著拳頭,放在許言的面前。
“地獄。”
和意料之中完全不同的答案,張一歸有些微微驚訝。
“我還以為,你會一直選擇人間。”
“錯了,我選擇贏。”
拳頭緩緩打開,還是和上次一樣的圖案。
許言笑了笑:“看吧,我贏了。”
“想問個問題,還是想直接開始下一局。”張一歸依舊是那自信的語氣,輸掉一局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影響。
“為什么要殺人?”許言問道。
“殺人?你說誰?程雨星嗎?我只是想要偽裝一場車禍,讓她在病床躺上一段時間,可是她自己打的方向盤,撞上了護欄,當場死亡,救都救不了。
還有誰,程松?我只裝著鬧鬧鬼,想給自己創造行動的機會,是他自己誤會,跑去現場殺了人,跟我有什么關系?
至于這個周立偉,你不也看到了,他沒死,而且,還是自愿聽從我的命令辦事的。”
張一歸說得理所當然,隨隨便便就把所有責任撇的一干二凈。
“至于你說為什么這么做……好玩,因為我覺得很好玩,許言,你似乎忘了一點,做壞事不需要理由,只要自己愉悅就夠了。”
和預想中的不同,許言沒有憤怒和生氣,反而面不改色地開口:
“下一局。”
GamePoint。
黑暗中亮起的手機屏幕,手指輕觸,顯示新的消息已發送。
硬幣第三次往上擲去,和之前的不同,它在空中旋轉的時間好像多了一些,不過,這一次,誰都沒有看它。
在硬幣墜下的那一瞬間,張一歸從背后抽出一把小刀,朝許言撲了過來。
“啷當——”
硬幣掉在地上,發出清脆悅耳的碰撞聲,晃了好幾圈,才歸于地面。
朝上的圖案里,一輪寧靜的月亮懸掛天空,月亮下,有小河流淌,還有彼岸盛開。
只是……
這月是血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