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戰斗也能被稱之為藝術。
白奕就像坐在決斗場的觀眾席上,靜靜地觀賞這場戰斗,沉寂許久的眼瞳里,似乎藏著些孤獨的悲傷。
那一瞬間,許言甚至與他產生了情感上的共鳴。
透過靈魂深處的絕望,那種無力抗拒的下墜感,看著黑白交織,看著一切在眼前發生。
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都沒有他的位置。
白奕抬起手,看著掌心的紅色指甲,那是他趁許言睡著時偷偷揣在口袋里的,想著必要時,血月可以出來幫個小忙。
只可惜,沒能派上用場。
場上的兩道身影都停了下來,許言似乎倍受困擾,用劍打架這件事對他來說,好像非常陌生。
當初的他可沒有許言這么笨拙,揮舞長劍的樣子就像剛出生的嬰兒,渾身上下都是破綻,如果現在站在對面的敵人是他,那許言早就被大卸八塊,輸得不能再輸了。
噩夢就是這樣,會召喚出你最恐懼之物來與之戰斗。
在許言的內心深處,他最害怕的,
一直都是他自己。
白奕喃喃自語道:“要什么時候才能意識到呢?”
不知道啊。
如果每個問題,都能有一個正確答案,那就好了。
……
黑影緩緩抬起長劍,擺出了攻擊的架勢,許言已經沒有退路可走,只能迎面而上。
他的目光嚴肅而又堅定,凌厲的劍鋒襲來,他揮劍反擊,劍刃相撞,擦出星星點點的火花。
打架這事雖然看起來魯莽,但其實是用腦袋的,菜鳥上路也知道要先飛一飛,才明白自己有幾斤幾兩。
幾個回合下來,許言就看出對方那點實力跟自己半斤八兩,不管是斬擊還是突刺,都很難得手,對方也是一樣,顯然,拼劍已經不是最好的手段。
就好像中場暫停突然被按下開始鍵,許言的攻速一下子加快起來,幾乎是放棄了招式,采用了更為直接粗暴的攻擊,大開大合的劍術逼得對方步步后退,一時之間竟然只能抵抗。
“這家伙……”
白奕顯然看出了許言的目的。
不斷后退的影子逐漸融于黑暗,背后的觸手再度伸出,朝許言飛了過來,當然,此刻許言的長劍已經朝著人影斬下。
黑色長劍抬起阻擋,本應是無結果的一招,許言卻在其中施加了所有的力量,沸騰的血液燃燒起來,帶著尖銳的劍鳴,宛如爆炸一般,滿天火焰沖起,直接連劍帶人劈成了兩半。
像太陽一樣刺眼。
年輕人不講武德,說好的菜鳥互啄,結果卻偷偷用了大招。
當然,這并不是什么好事。
過于強大的力量釋放,讓許言陷入一種虛空的狀態,四肢短暫地麻痹,整個人的五感也暫時消失。
他緩緩轉過身來。
發現白奕就站在身后,看著自己的眼神里,有些復雜的情緒。
“你看,我贏了。”
許言開心地笑著,就像得到糖就滿足的孩子,若是用些其他比喻,就好像剛發工資的成年人,興奮地計算著該怎么愉快地玩耍。
“這下,噩夢該醒了吧?”
“嗯。”
白奕抬眸看了一眼許言背后,黑紅色的火焰覆蓋了整個噩夢邊境,所有的怪物都在燃燒中哀嚎。
那,終于可以放心了。
白奕往前走了一步,剛伸出手,眼前騰起了血紅色的煙霧,許言朝著他的方向,穿過他的身體,緩緩倒下。
全身的血液迅速變得冰冷,白奕親眼看著那根觸手刺穿了許言的身體,像長矛一樣尖銳,已經被許言的血液染紅。
要死了嗎?
許言微微睜著雙眼,眼前風沙彌漫,黑色的物質正快速褪去,露出原本的大地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