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由帶領護軍離開之后,董伯予就陷入某種狂躁之中。
他在稷下學宮多年,被先帝征為齊王師,從而成了嬴祝的臣子,雖然是儒家七賢之一,但實際上少有任實職的經歷,因此缺乏一些經驗。
但他絕對不是蠢人,而短暫的咸陽經歷,讓他迅速積累了政爭的經驗,將以前所學的東西與實際結合起來。
他知道現在的臨淄王最是危險。
誰知道天底下有沒有想拍新天子和大將軍馬屁的人,冒充盜賊將嬴祝殺死在半路上,以此來換取榮華富貴。
甚至就連所謂的護軍中郎李果、臨淄王相蕭由,還有那位赤縣侯趙和,都有可能肩負著大將軍與新天子的暗中命令,在路上擇機行此事。
所以這段時間他幾乎是和嬴祝寸步不離,凡嬴祝所吃所喝,他都要先自己嘗過,然后才敢奉上。
“將周圍人隔開,讓驛丞把圍墻門都閉緊,每座望樓上都派人上去。百姓……百姓的青壯,也發給兵刃,讓他們協助守護。記得跟他們說,只要平安過了今夜,那么皆有重賞!”
心中焦躁之下,董伯予將整個定陶驛的人都趕了起來,先是讓留下的兩百護軍將驛館團團圍住,然后又將百姓與驛卒趕到圍墻上去守衛——這樣就有了兩重防衛,雖然他依舊不覺得安全,但至少有了點應付意外的準備。
但他這邊才安排好,就聽到隱隱的馬蹄聲響。
驛館中也有一座望樓,董伯予登上望樓,向著馬蹄響起的地方看去。
“不是護軍,不是護軍……豎子,我便知道!”簡單判斷了一下方位,董伯予頓足怒罵,然后提著李果給他留下的戟和盾,匆匆下了望樓,來到一間屋子前。
“殿下,殿下可曾安歇?”董伯予叫道。
“啊啊……”
里面傳出含糊不清的聲響,董伯予推開門,見到嬴祝正在榻上掙扎。
“扶起殿下,躲入柴房之中,除非我來,不準你們出來,還有,誰若發出聲響,我便誅其全家!”董伯予深深看了嬴祝一眼,然后對門口跪著的兩名粗使婦人道。
那兩名健婦過來將嬴祝扶起,匆匆躲入柴房,董伯予吸了口氣,然后跟著來到小院門前。
就在這時,他聽到西邊傳來嘈雜的聲音。
西邊正是那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點燃烽火,向護軍告急!”董伯予道。
“烽火早已點燃!”有人叫了起來。
董伯予看了那邊一眼,眉頭擰了起來,長嘆一聲。
對方布置得很是細致,并沒有留下這個破綻,原本夜間他們點燃烽火示警,蕭由發現之后可能會回軍。
現在看來,這一點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