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尷尬,可還是想要保持住長輩兼家主的尊嚴,沉聲說道:“此事也不是那么難,你在那位赤縣侯面前是說得上話的,只要說清楚來,我程家自然就轉危為安,實在不行,無非就是退了這些年的收益罷了。”
程慈簡直被三伯蠢哭了。
他厲聲道:“莫說侄兒我在貴人面前沒有那么大的臉,就算有,三伯,你想想看,以那三家的本領,會留下這么明顯的破綻嗎,別的不說,你自稱是從他三家買的義倉之糧,拿證據出來,證據,證據!”
程秀終于神情大變。
做這種事情,哪里會有證據?
他倒吸了口氣,喉節動了動,良久之后,才回過神,可這個時候,氣極的程慈已經轉身出了院子。
“九郎,你去哪,你先別走,萬事好商量!”程秀追了過去。
程慈回頭慘然道:“還商量什么,三伯你做這事情的時候,可曾與老太公商量,可曾與家中叔伯們商量?如今到這個地步,你卻要商量了,可是沒用啊,你與我商量能有何用?”
“總有辦法,總有辦法,你想想……對了,那位赤縣侯有什么喜好,咱們能不能給他送禮,此事原本就與他無關,只要他不管了,事情不就壓住了?聽聞他只有十五六歲,正是少年之時,所謂少艾思慕,咱們家還有幾位養女,姿容秀麗,可以……唉唉,九郎你別走,你別走啊!”
程慈頭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流淚。
他少年時敬仰的那位支撐家族、安親睦鄰的三伯,已經變了。變得貪心變得短視,那還沒有什么,可是變得要將家中養的女孩兒充當禮物去送人,那就已經沒人味兒了。
他騎上馬,突然仰天一聲長嘯,聲音在村中盤旋,震得村頭大樹上經冬未落的樹葉紛紛落了下來。
然后,他催馬離開,直奔定陶縣城而去。
他匆匆來匆匆去,趕回縣城時,正好是巳時左右,當他來到縣衙前,準備到里面去的時候,卻發現衙門前跪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身邊站著的,正是管虎。
見到他匆匆來,管虎沖他笑了笑:“九郎來得正好,能否替我進去稟報一聲。”
昨天程慈帶人翻了管家、錢家和駱家的庫房賬簿,這幾家本來都被護軍圍著,至少早上程慈離開時還是這樣,可現在看來,管虎已經重獲自由。
“你這是何意?”程慈警惕地道。
“哦,我家中管事私購義倉之糧,如今被我察覺,今日將之縛來見赤縣侯。”管虎似笑非笑地看著程慈:“這可是驚天大案,誰,敢瞞著不稟?”
程慈一時語塞,瞬間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