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和順其所指望去,南邊郁郁蔥蔥的山中,隱約有一條路延伸進去。
他們不是從正門入的廟,而是從邊門。當他們到的時候,早有一浮圖僧在門前等著,一見到靡寶,那浮圖僧便眉開眼笑:“靡行首,你可來了!”
靡寶先是低聲對趙和說了一句“我給廟里捐了不少錢”,然后笑著合掌向那浮圖僧行禮,兩人小聲寒喧幾句,靡寶指了趙和一下,那浮圖僧微微點頭,然后便領著眾人入廟。
這座寺廟占地甚廣,穿過一座小院之后,有一處巨大的空院,在這空院之上,十余具棺木停在那里。
“死的人太多,不可能都搬到歷城來,所以只有稷下那七位和他們隨身的一些護衛,再加管、錢、駱三家家主和程秀一起被運來。”靡寶向趙和道。
他說完后,向身后一人點了點頭,那個始終陰沉著臉的人拿著一個箱子,大步走向一口棺木。
棺蓋已經被揭開,那人探頭往里面看了看。
趙和也跟著往內看,看到的是一具燒焦了尸體。
“面目全非,如何判斷是誰的?”他問道。
“隨身物件,所宿房間,由此判斷。”靡寶解釋道,自己卻連退了幾步,離那些棺材遠些,然后拍著胸膛道:“我膽小,可見不得這個。”
趙和沒理他,在咸陽城中各種各樣的尸體他見得多了,自己親手殺的人都有好幾個,所以雖然也有些不適,但還談不上害怕。
看著那陰沉臉的人迅速地翻動著焦尸,趙和忍不住問道:“審杵作,可曾看出什么名堂?”
“不是燒死。”審杵作冷聲道:“先被殺死,然后再被焚燒。”
趙和心中一凜:“何以見得?”
“口鼻之中,都沒有什么灰塵。大火之中燒死者,多是為煙塵嗆死。”杵作拿出一根小棍,直接撬開了那焦尸的嘴,示意給趙和看。
緊接著,他又從箱子里取出針、刀,在那尸體上檢驗了一番,然后又道:“是在昏睡中先為人用重物擊殺,然后再被縱火焚尸!”
這一次趙和沒有問他的理由。
“奇怪,奇怪。”
連續檢查了數具尸體之后,杵作停住手,皺著眉細細思量起來。
趙和心中一動,知道他可能有所發現了。
“這個人……并不是在睡夢之中被殺,他見到了兇手,但是他卻沒有做任何反抗。”杵作看了看那棺木頭的靈牌:“原來是他,嚴正。”
趙和忍不住仔細看了一眼這位名家的學長,兩天前還對著他侃侃而談的人,現在已經幾乎被燒為焦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