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在現場,從他身上能得到的東西不多。”對嚴正的尸體檢查許久之后,杵作搖了搖頭,開始檢查下一具。
一具接著一具,沒多久,杵作發現第二具同樣是醒著的時候被殺的尸體,和嚴正一樣,這位護衛也沒有進行任何反抗。
眼見著最后一具尸體就要檢查完,趙和突然聽到驚喜之聲:“咦,二師兄,是你啊!”
回過頭去,浮圖僧蓮玉生合掌站在他身后,笑容燦爛,顯然見到他非常開心。
趙和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怎么又是你?這一路上來,只要出事的地方,必然有你,你說,這些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蓮玉生眨巴著眼睛,一臉敬佩:“師兄所說話語,道理精深,小弟我越發不能理解了。”
“我是說,怎么從咸陽一直到歷城,哪兒出了事情,你就在哪兒出現?”趙和說到這,心里突然的一跳。
這個蓮玉生或許蠢得可以,不能做什么壞事,但鳩摩什那天竺胡僧呢?
蓮玉什莫名其妙:“這不理所當然的么,從咸陽到歷城,我們與師兄前后腳,行程速度都差不多……哪里出事情,哪里有師兄,自然哪里就有小弟我了。”
趙和啞然失笑。
自己倒真是疑神疑鬼,小僧人說得不錯,如果說他有嫌疑,自己的嫌疑也絕不會小。齊郡守朱融想必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才不立刻認定自己是清白的吧。
“那你倒是說說,你們為何與我們同路?”樊令惡聲惡氣地瞪著蓮玉生。
“野豬……啊,罪過罪過,這位施主,因為我們原本就是要從咸陽來這歷城啊。”蓮玉生合掌向樊令道歉,然后解釋道:“去年八月,師尊受咸陽信眾之請,入咸陽**,但年底之時,稷下學宮諸子百家以為我教乃是外來之教,頗有誣斥之言,于是師尊決意返回歷城,與稷下學宮進行辯經之會……”
趙和略略有些驚訝:“辯經之會?”
“稷下學宮以為,唯有諸子百家中的顯學,方可稱經,其余各家,方可稱典,我教之書,只可稱卷,不可稱經。我家以為,除浮圖之外,其余一切論作,皆屬外道,雖有一二可取之處,卻不能稱經典。因此稷下學宮要與我浮圖教對辯,各執己見,看誰才是真正經典,誰只能稱為卷章。”
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趙和知道,諸子百家彼此之間沒少辯駁非難,只不過現在聽起來,是浮圖教一家對抗整個稷下學宮中的諸子百家。稷下學宮是大秦國子監之外的學術中心,若是辯輸了,諸子百家只怕顏面不存,而在整個大秦學術界中,也必然會生起一場喧然大波。
哪怕只是平手,也意味著浮圖教學說的影響極大增加,諸子百家之中,又新添一門派。
而且從咸陽到歷城這一路行來,趙和發現諸子百家有一個比不上浮圖教的特點,那便是沒有浮圖教那么有組織地深入鄉民之間。
諸子百家只是在識字之人中流傳,甚至可以說只是那些有學問的精英的事情,浮圖教則不然,一開始就將目標對準了那些根本無法深入接觸到學問的普通市井、鄉野之民。這些人雖然才智或有不足,但為浮圖教壯聲勢卻是綽綽有余。
“這辯經之會,就在明日?”趙和問道。
他這一問,發覺蓮玉生臉上突然現出忸怩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