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此千鈞一發之時,程慈覺得自己身體中的每一塊骨頭每一條肌肉都被調動起來,他猛然向后一撞。
砰!
他撞碰了身后一間學舍的窗子,人倒翻進去,避開了那劍士之劍。
那劍士毫不猶豫,也是破窗而入。
一個稷下學子呆呆地看著那劍士,劍士眼光掃過他,然后霍然驚覺,回身撩劍。
卟的一聲響,他的劍將一截窗欞劈斷,但程慈已經借著這機會再次躍出窗子,撒開雙足,飛奔遠去。
那劍士再想要追,已經追之不及。他恨恨地一振臂,回頭望著那個仍在發呆的學子。
“我就說了,學宮里的屋舍不牢,若是遇到大風,只怕會被吹倒,你看,你看,窗子就這樣壞了……我要去告他們,這些該死的贓官一定是拿了好處,卻拿這樣豆腐渣般的屋舍給我們住!”那學子念叨道。
這一定是個法家的學子。
劍士白了他一眼,伸手搭在窗臺上,縱身躍出。
在他走了之后,那個被認為屬于法家的學子臉上的呆氣突然一斂。
他伸手抹了抹額頭并不存在的汗水,微微笑了起來:“好險,好險,若是逼得我動手,那就沒有意思了……這后面的一位有些眼熟啊,讓我想想,莫非是當初離開稷下學宮潘琢?”
他伸出頭,在后邊望了望,然后又道:“咦,前邊的那位也見過,在學宮呆過兩年的旁聽之人,好象是分乳堂程家子弟,名為程慈?”
這學子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仿佛是遇到了好玩的事情。
稍過了會兒,他笨手笨腳翻出了窗子,拉住一個慌慌張張亂跑的學子:“出什么事了,怎么先是程慈跑掉,后面潘琢在追?”
那學子一愣:“你認得那二人?”
“我不但認得那二人,我還知道你是趙郡丁遠丁求古……這稷下之人,只要我見過的,我都認得!”
“你是書櫥曾燦!”那丁遠立刻知道攔住自己的是誰了。
不過旋即他又大叫:“既然是書櫥曾燦認出來的,那就不會差了,前面逼死黎應的是程慈,后邊追他的是潘琢!”
他這一嚷嚷,周圍鬧哄哄的先是一靜,然后一片嘩然。
“程慈現在不是在為赤縣侯效力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聽聞黎應在清泉寺試圖挑唆學子圍攻赤縣侯,反被赤縣侯拔劍殺了他的好友黃峰,莫非程慈是奉赤縣侯之命來尋黎應的?”
“好歹程慈也是一個法曹掾,怎么會替權貴逼死人命,他還在咱們稷下學宮旁聽過兩年呢!”
這邊嚷了起來,正在想繼續追程慈的潘琢心中一動,停下了腳步。
他沒有想到,自己離開稷下數年了,竟然還有人認出了自己。
他回頭望了一眼,恰好與曾燦目光相對,曾燦對他燦爛的一笑。
潘琢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身份既露,他不好在這里久留,因此還劍入鞘,轉身便尋著同伴,一起離開了稷下學宮。
他雖然走了,但稷下學宮里卻是亂作一團。
此前稷下學子在外也有死傷者,可對他們來說,稷下學宮算得上是一方凈土,在這里還是比較安全。但是如今,稷下學子竟然吊死在自己的學舍之中,目擊者的證言證明,他很有可能是被即將上任的學宮祭酒逼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