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前每說一句,孔鯽的眉頭就跳一下,最后說到他自己十五年前才出生時,孔鯽終于邁步走進了屋子。
“山長,我發現這十五年前,當真是個很特殊的時間呢。”趙和又道。
孔鯽沉聲道:“學宮之中事務繁瑣冗,待此間事情稍稍少了些,我再來聽你談十五年前的事情,如何?”
“好吧,不談那么遠,那只談這齊郡之事。朝廷每年給學宮撥款不少,學宮設于歷城,所為者何,想來孔山長心中明白。為何齊郡響馬不見少,義倉中的糧卻少了,而學宮對此竟然毫無對策?”
孔鯽注視著趙和:“你想說什么,想要指責老夫失職么,你自可向朝廷彈劾老夫昏聵無能。”
“孔山長,如今我們是同僚啊,你是山長,我是祭酒,我是你的副手,現在不正和你商討,如何改變現在學宮的局面么……你若是不愛聽,那你就回去。”
孔鯽心中怒氣上涌,若不是趙和要死要活的鬧,極度不配合學宮派來的醫生,他哪里會親臨此處。
他身邊,段回眼中幽幽的光芒閃了閃,似乎要向前,卻被孔卿看了一眼止住。
這一幕,落在了趙和的視線之中,只不過趙和似乎并沒有什么反應。
“你有話要說,就快說!”
趙和當下開始說起自己對學宮的意見來,他一二三四五地例舉,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然后又說起在他看來學宮應當怎么整頓改革,又是一二三四五,每個大點里還有好幾個小點,當真是細枝末節也無微不至。
孔鯽聽得焦躁不安,但面上仍然平靜,而他身邊段回,卻漸漸沉不住氣,屢次打斷趙和的話。到后來趙和發怒,直接以祭酒的聲份將之披頭蓋腦痛罵了一番。
段回臉色變來變去,實在忍受不住,干脆借口有事,直接離去,也沒有和趙和道別。
待他走了以后,趙和才舒了口氣:“說了這么久,還未請山長入座,山長請坐。”
“若你沒有別的話,我也要告辭了。”孔鯽冷冷地道。
趙和抬頭看了他一眼,兩人目光相對,孔鯽看到了似笑非笑的譏意。
“你還有話說?”
“山長若不將真正刺殺我的刺客交出來,我自然還有話說,一直說到山長受不了為止!”趙和緩緩道。
孔鯽眉頭一皺:“真正刺客正在查尋,此事對方做得隱秘……”
“這種搪塞的話,山長就不要對我說了。”趙和擺了擺手:“接下來,我和山長談談今后山長該去何處吧?”
“什么意思?”孔鯽又皺起眉。
“出了這么多事情,山長又不肯交出真正的刺客,那么肯定要挪個位置了,以山長如今的品階,在地方應當可以外放一任郡守,若去中樞,國子監那邊倒是缺個副職,山長意下如何?”
孔鯽目光閃動,哼了一聲,起身甩袖,大步離開。
在他身后,趙和略有些虛弱的笑聲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