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人里,只怕真正為和親而來的不足一半。”
俞龍望著眼前這兩百余人,低聲在趙和耳畔說道。
趙和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
今日便是他們出發的日子,原本招募兩百人充作隨行護衛,但最后招募的人手是二百一十七人。這其中,既有大將軍塞進來的人手,也有丞相、太尉和大鴻臚塞進來的人。更讓趙和哭笑不得的是,在意識到前來應募的人手背后有各方勢力角逐之后,趙和便對所有人進行了一次調查,發覺往里面塞人手最多的并不是官府,反而是東西兩市的豪商們。
這些豪商的理由非常充分,前往西域的商道,在當初開辟出來之后,曾經是咸陽城豪商們最賺錢的線路之一。但是后來犬戎反撲,西域都護府被滅,二十年來這條商道只有胡人往來,大秦商人反而沒有任何收獲。此次借著清河公主和親之機,正好可以重開商路。
“反正我們的打算,也不是真正為了和親。”趙和輕聲道。
俞龍睜著眼睛,瞄了瞄他:“說起來到如今你還沒有說你與橫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趙和笑了起來。
他看了看正在公主車前跑來跑去的陳殤,深沉地道:“此事你去問陳橫之,他若同意說,我是沒有什么意見的。”
戚虎用手拽著自己的須髯:“我打聽過不只一次了,這廝這次難得嘴緊,死活不說。”
“與公主有關,他嘴緊那是自然,這廝不就是見色忘義的典型么?”俞龍也道。
他們聲音不小,陳殤聽到了,但卻沒有理睬他們,而是湊到了馬車邊:“殿下,有什么吩咐么?”
馬車的簾子掀起,清河公主神情復雜地望著他。
因為和親的緣故,所以清河已經由郡主改封公主,此時的她,面色有些蒼白,眼中隱約含有淚光。
無論她是多么堅強的人,但事到臨頭,還是有些傷感。
“橫之,你……當真沒有必要這般。”她盯著陳殤:“你與你的友人,若是此時退出,還來得及。”
陳殤一攤手:“啥來得及來不及的,我才不管那么多,公主,我的心意,你全部明白,若讓我呆在咸陽,拋了你一個人在大漠那端……那倒不如讓我死了的好!”
清河嘴唇動了動:“你……你……”
“莫想那么多,一切有我,公主你只管放心,只是……”陳殤拍著胸脯大包大攬,不過到了最后,他稍稍一頓,然后又笑道:“只是到時你莫怨我就好。”
清河以為他所說的“怨”,是指他眼睜睜送她去和親之事,她心中不禁酸楚。她向來有男子氣,自然知道,對陳殤來說,送自己心愛的女子去和親,這是多大的羞辱——做出這番事情之后,只怕陳殤一輩子都不會回咸陽這傷心之地了。
“你為我做這么多,我如何會怨你?”她心中暗想,卻不曾說出口來。
“都準備好了么,都準備好了就啟程!”陳殤又叫道。
在經過一番準備之后,和親的隊伍終于要出發了。
走在最前的是和闐使者們,這群人得意洋洋,騎在馬上個個興奮不已,偶爾還會指著清河公主的車駕指指點點,或者看著車駕之后一長隊車馬目露貪婪之色。那是四十八輛大車,其中十八輛帶著清河慣用的物品,剩余三十輛全是陪嫁的財帛。
望著他們的目光,戚虎冷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