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帶了一個貼身老仆,他穿街過巷,來到了白云觀中。
白云觀乃是咸陽城中第一大道觀,其占地面積相當之大,而且觀中的道士是否是修仙有道很難講,但經營有道是毫無疑問的。哪怕夜晚之中,道觀里仍然燈火通明,數個院子里人來人往,都是商賈與顧客。
夏琦緩步來到卞道人的院子,敲了敲門,里面有人開了門之后,他讓老仆呆在外頭,自己一人進去。
卞道人笑瞇瞇地看著他:“大鴻臚,你可來了。”
夏琦也笑瞇瞇地看回去:“卞道人,你可來了。”
兩人都是哈哈一笑,卞道人搖著頭:“大鴻臚現在知道為何我要避出咸陽了吧,趙和風頭正盛,我若不避開,他知道和親之事與老道有關,拆了白云觀的事情他不會做,但砍了我這區區一老道的腦袋,卻是不須猶豫!”
夏琦冷笑了兩聲,這個卞道人,依舊在撒謊。
他以為自己不知么,趙和離京之時,他還曾經前去相送!
“你今日邀老夫來此,只是為了這個么?”夏琦收住笑容之后緩緩道:“趙和能砍你的腦袋,莫非老夫這大鴻臚砍不得?”
卞道人示意他往內:“夏公自然也砍得老道的腦袋,若是老道的腦袋能夠讓夏公這大鴻臚的位置坐得更久些,老道倒不吝惜。”
夏琦心中怒氣翻涌,不過面上終究還是沉靜下來。
他瞇著眼,看著卞道人:“和親之議,雖是出自我口,但與閣下也不無關聯,當初是閣下有意讓我起和親之心吧?”
“是。”卞道人不否認。
“呵呵,我只道我玩弄孫謝于股掌之間,不曾想反被你這野道人玩弄……”夏琦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徐徐道:“這等手段,這樣的本領,這二十年來,只有一人……你究竟是姓卞,還是姓江?”
卞道人微笑起來。
夏琦深深盯著他,兩人目中都有隱有深潭。
良久之后,夏琦冷笑道:“你膽子倒是不小,今上乃是太子勝之遺孤,你和他有殺父之仇……”
“呵呵,與今上有殺父之仇的,乃是江充,于我這野道人何干?”卞道人笑道:“夏公,這樣的話可沒有意思,你當年也應當是見過江充的,你看我全身上下,哪里半點象江充了?”
夏琦默然無語。
他剛才只是在試探,事實上,這個卞道人的相貌,確實與江充沒有什么相似之處。
就算是某些奇人異士有改變妝容之能,卻也不能改得如此徹底吧。
“老道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夏公是否要坐以待斃?”卞道人又道。
夏琦眉一揚:“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