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殤緊了緊腰帶,得意洋洋地進了趙和的院子。
他左顧右盼,看到樊令蹲在院子里數螞蟻,而阿圖則抱著長矛靠在墻上打盹。
陳殤愣了愣,抬頭看了看天空,此時正值晴日,日上三竿,往常這個時候,趙和早就忙著四處奔走去了,而樊令與阿圖也跟著到處跑,哪里有現在這么悠閑。
他與趙和關系非同一般,因此上前直接問道:“怎么了,今天難道西域下雨了不成,你們都這么閑?”
“一大早就不對勁。”樊令蹲在那抬起眼,翻了他一下道:“你進去看看?”
陳殤縮了一下脖子:“不對勁?怎么個不對勁法?”
他這個下意識的舉動,讓阿圖噗的一笑,而陳殤怒目相視:“笑什么笑,你這個黑炭球!”
“你怕貴人。”阿圖緩慢地吐出了這四個字。
陳殤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阿圖是指他敬畏趙和。
別的事情可以認,這事情是不能認的。因此陳殤跳著腳道:“黑炭球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如何會怕他,我是什么人?我是咸陽四惡之首,清河公主的男人——我還是將阿和那小子從銅宮里帶出來的,怎么會怕他?”
然后他迎來了樊令與阿圖的雙重鄙視。
“呸,樊令,你說說,我幾曾怕過他?”陳殤道。
樊令撩了他一眼:“自從你爬上了清河公主的床,你就怕了,你在公主的床上有多威風,你就有多怕阿和!”
“你這廝也胡說八道起,我那不是怕,不是怕,那是因為欠了人情而心生內疚,你懂不懂,你這殺狗的自然是不懂……”陳殤嘟囔著道:“兄弟之間的內疚,那能算是怕嗎?”
他這話換來的自然又是一陣嘲笑。
然后阿圖看著樊令:“你也怕。”
樊令笑容頓時一斂:“陳殤說你是黑炭球,我覺得他還太客氣了,你根本就是一個爬糞的蟲子,嘴里吐出的都是糞!”
“你怕。”阿圖道。
“呸,我,我什么時候怕過他?”樊令吐了口口水,不過他自家也明白,自己心是虛的。
事實上,從齊郡回咸陽之后,樊令就有些怕趙和了。
趙和雖然沒有明說,可對他的真實身份,卻已經早就心知肚明。
他便是大將軍放在趙和身邊監視趙和的一枚棋子,當然,名義上是保護趙和。
樊令自問自己并沒有泄露趙和什么秘密——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趙和的什么秘密,趙和的生活方式總是很簡單,他就算有什么大的打算,也一般會藏在心中,輕易不會泄露出來。
但趙和的手段,還是讓樊令心中擔憂,哪怕明知道趙和不追究他暗中為大將軍傳遞消息之事,樊令也依然內里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