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自從與這些游牧民族交手以來,因為速度上的劣勢,所以仿佛患上了一種病癥,只怕自家的攻擊不猛烈不密集,不能在第一時間將這些游牧強盜留下,讓他們逃走之后再卷土重來。所以,他們在對付犬戎也好還是別的游牧民族時,總是毫不吝嗇地使用弩箭,而大秦龐大的軍工生產能力,也支持他們這種近乎浪費的奢侈戰法。
隨著錚錚弦動之聲,一波一波的箭雨射來,足足持續了一百息的時間。
對這群月氏人來說,這是從未有過的體驗,這是最漫長一百息。
幸存者哪怕多年之后,當他們聽到錚錚的聲響時,也會四肢發軟心頭狂跳。
當一百息過后,原本涌到這狹窄之處的近五百月氏人,仍然能夠支撐而起的,只余百余人罷了。
這百余人連哭都不敢哭。
他們能夠幸存下來,有的是運氣,有的是聰明,蘇祗落是二者皆有。在第一波箭雨之中,他這個大個兒就成了目標,因此他第一時間就從馬上跳下來,以馬來掩護自己。這波箭雨沒有射死他,只是射死了他的馬,他的馬倒下時又壓住了他。
馬身上的血浸透了不停發抖的蘇祗落衣裳,他看到自己最喜愛的這匹馬眼睛還瞪得老大,身體微微顫抖,似乎是想要重新站起。
蘇祗落被壓在馬身之下,喘著氣,恐懼地望著四周。他聽到馬的哀鳴,聽到同伴的哭嚎,聽到砰砰墜落倒地的聲響。
當這一切都暫停之后,他仍然不敢從馬尸之下爬出。
血腥味濃烈得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他瑟瑟發抖,直到聽到沉重的腳步聲。
馬定帶著方才跑回矮墻之后的騎士走了回來,不過這次他們是步行而來,每個人手中都握著刀箭,遇上那些重傷哀鳴的月氏人,上去便補上一記,結束他們的痛苦。
“哈哈,原來打仗就是這么回事!”
在馬定他們之后,解羽抓著一根長槍,一邊走一邊叫道,雙眼中滿是興奮之色。
“哪里你想得這么簡單。”解羽身前的高凌看了他一眼道。
“我見著就這么簡單,一波箭,然后,砍人!”解羽一邊說,然后猛然將長槍捅出,一個縮在馬尸之后起身欲襲的月氏人被他一矛捅死,解羽然后又道:“就這么簡單。”
“這么簡單,自有原因,其一是我有備而敵無備,其二是我謹慎而敵粗心,其三是我裝備精良而敵幾無甲胄……說白了,就是咱們將敵人誘入有利于我們的戰場,而且這伙敵人……算不得真正的軍士。”高凌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解羽道。
他對解羽算是高看一籌,因為這家伙力氣奇大天賦驚人,若能培養出來,是一員斗將的好手。
還有那上應恨——高凌向應恨那邊又望了一眼,應恨雙手各執一弩,雙目如鷹在地上巡視,這家伙有射擊天賦,接觸弩才幾天功夫,其準頭就已經超過高凌了。
雖然高凌自己不以射術見長,可畢竟跟李果在一起這么久,多少學了一點。
高凌自知自己天賦平庸,對于這些天賦驚人之輩,當真是心懷羨慕。
他們越來越近,被馬壓著的蘇祗落想要裝死,但卻聽到解羽猛然叫了一聲:“啊我看到了!”
解羽的秦語蘇祗落聽不懂,不過他還是意識到不妙,將吃奶的力氣都用了出來,從馬尸下鉆出,然后撤身想逃。
解羽三步并作兩步,沖了上去,一矛捅出,卻落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