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琦在這時開口談此事,讓曹猛心里咯登一下,有些驚疑地看著夏琦。
夏琦則坦然面對他的目光。
“這廝莫非是揣摩我的意思,以為我想要折騰天子,故此故意在此用這些瑣碎之事來煩傷天子心神?又或是,他看中了上官鴻那老兒留下的位置,想要在天子面前表現番?”
他心中如此嘀咕,想要阻止夏琦,卻又隱約覺得夏琦這樣做或許也有好處,至少可以判斷一下,天子的身體狀況是真的不好,還只是一時不好。
因此他便沒有出聲。
倒是李非,在夏琦絮絮叨叨了一番之后,豎起眉喝斥道:“夏琦,你不過是鴻臚卿,此等事務,與你何干,如今天子身體不適,你為何要恁多廢話?”
夏琦也怒了,他橫了李非一眼:“丞相不在,朝中事務,總得有人向陛下稟報,陛下不過小恙罷了,李非,你莫非要以此為由,隔絕中外,閉塞陛下視聽?”
“夏琦,你瘋了不成?”夏琦這般反駁,讓李非大吃一驚,李非忍不住看了一眼曹猛,暗道這是不是曹猛的意思。
曹猛陰沉著臉。
而這時臥榻上的嬴吉開口道:“無妨,無妨,朕身體雖是不適,但并無大量。吳郡之事,關系重大,讓朕早些知曉早些安心,也有利于朕養病。”
“吳郡不過是區區一郡罷了,哪里需要陛下去操心?”李非道。
夏琦瞪目喝道:“李太尉慎言!吳郡流離失所者五十余萬人,家雖尚存但秋糧顆粒無收者百余萬人,馬上嚴冬將至,若是這些人得不到妥善安置,必然要去周圍各郡就食。大秦糧食國庫,近半仰賴于吳郡與周圍江南之地,若是這些地方出了亂子,你李非便是大秦罪人!”
李非猛地想到,這個夏琦與吳郡關系密切,算得上是個吳郡之人,他為受了災的吳郡說話,倒也說得過去。
但他在朝中向來強勢,便是對著曹猛都不給面子,何況是區區一個夏琦。因此他揚聲道:“夏琦,莫要以為我不知曉,吳郡之事,小半天災,大半倒是**!吳郡世家鄉紳,掘堤行洪,以鄰為壑,故此才有堤破之事!爾等又乘亂抬高糧價,壓低田價,行兼并之實!”
“先不說李太尉所言是真是假,以太尉見識,難道不知此際并非追究之時么?如今百姓已經饑寒交迫幾欲反亂,李太尉還欲興大獄,使世家鄉紳也反么?”夏琦毫不勢弱。
兩人爭了起來,雙方都是面紅耳赤,曹猛實在摸不著頭腦,故此一直沒有出言阻止。
“夠了,夠了!”正在這時躺著的嬴吉虛弱地喝斥了一聲。
二人這才都閉嘴不語,齊齊向嬴吉躬身請罪,嬴吉沒有理他們,過了好一會兒,才疲憊地道:“里面人太多,太悶了。”
夏琦立刻接口,向著周圍的太監宮女道:“除了留下服侍陛下之人,其余盡數退下!”
那些太監宮女中一半都退了下去,夏琦回頭看了一眼曹猛,曹猛略一沉吟,揮了揮手,讓那武士帶著護衛也退到了殿口。
一時之間,殿中就只剩余七八個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小太監和曹猛、李非、夏琦。
以及躺在床上的嬴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