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們得到消息,廢帝那邊遣人來破壞此次論才大典,但是具體經辦之人為誰,其用意又何在,這都是我職方司要打探的事情。”
張欽微微頜首。
咸陽的護國公政權看似數月忙于內部事務,并沒有憑借兵力上的優勢急攻嬴祝,這在許多人看來都是坐失良機、養虎貽患,但是顯然,護國公政權并沒有真正忽視嬴祝這個廢帝。嬴祝意欲破壞科舉之事,已經被打聽出來,這證明嬴祝身邊近臣之中,只怕就有心向趙和者。
張欽心里想到的,還是九姓十一家。
這些大家族慣于多方下注,他們如今雖然將主要資源都用在支持嬴祝身上,但又怎么不會安排點人手到趙和這邊來?
“經過努力,我們已經打探清楚,來自吳郡的錢益,便是廢帝派來的人。此人心思縝密,我們不好派人與之接觸……”
“且等一等,賈主事,我有一問,既然知道此人乃廢帝暗諜,何不將之緝拿,嚴刑逼供,何愁其不招?”張欽忽然道。
“吳郡錢益,乃所謂江南學林領袖,名聲極大,他行事隱秘,若無明顯罪狀擒下刑訊,呵呵……我們不但不能抓他,我們還得小心一些,不能讓咸陽城中的城狐社鼠害著他。”賈暢大約也覺得這種情形有些別扭,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道:“張先生,你是聰明人,自然知道這世上有些人行事總是沒有底線,但凡是好人,必然會受到諸多限制,我雖然不是什么好人,可攤上的主君卻是,所以呢,只能束手束腳了。”
這是在吐槽趙和。
不過張欽覺得,賈暢在吐槽之余,也有些樂在其中的味道。畢竟一個追隨有底線的主君,夜半三更之時睡覺能夠睡得更加安穩一些。
張欽自己心里也是如此想。
“這世上總是如此,好人活得極累,惡人活得痛快,不過若一昧只求痛快,這世上早就成了人間鬼域。”張欽道。
“張先生理解便好。”賈暢深有同感地點頭,然后繼續談起正事,“此前我們便想過,安排一人去接近錢益,爭取能成為其人‘同黨’,以此套取機密。但此人極為謹慎,我們又不敢打草驚蛇,故此一直未曾行動。今日見著張先生,無論是膽氣還是智略都極是合適,故此我才會臨時起意。”
張欽聽他夸贊自己的膽氣與智略,心中也是微微一喜。
此人被趙和安排在一個職位不高卻極為要害的位置之上,想必是趙和的親信心腹,這等人物對他的觀點,肯定也會傳入到趙和心中,也就是說,他有望給趙和留下一個好的印象。
而且除了膽氣智略之外,張欽還有好幾個優勢。
首先他是一位舊日的“名人”,十余年前他行走天下之時,才名大約就和現在的錢益相當,因此算得上是出身清白,不是那種臨時冒出的“新人”,容易引起懷疑。
其實他自蜀郡而來,自然不大可能是護國公政權安排的人物。
這兩點決定了他若是接近錢益,比起旁人要更為容易。
“若張先生覺得不妥,此事便作罷。”賈暢又道。
這話聽得張欽笑了起來:“賈主事何必如此,我既然聽賈主事說了此事,若還想著順順利利參與科舉,就必須聽賈主事之令行事,否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