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伯予雖得其時,卻未得其人,故此到頭來病死孤村,一切功業名聲皆作虛妄。他雖得其人,卻不得其時,若是出仕,也不過是史筆之中的一介能吏罷了,這對于心性極高的他來說,實在沒有什么興趣。
倒不如隱居于鄉野之中,做一個安分守己的農夫呢。
催馬行了一段距離,此時村子已經被山林掩住,山中霧氣漸起。諸葛瑜忍不住以手擊股,然后昂首唱了起來。
“混混之水濁,可以濯吾足乎?泠泠之水清,可以濯吾纓乎?昭王臺上黃金無,牛山三尺埋夷吾,錦綬金印人所愛,獨喜南窗數棵竹……”
他歌聲之中,迎面卻是一隊人馬狂奔而來。山路狹窄,他便避到一旁,見其中一人匆匆勒馬,向他揚聲問道:“先生可見一將軍?”
“若你尋的是曾燦曾將軍,他就在后邊村中。”諸葛瑜道。
那人抹了抹汗水,雖然有意與此人結識,但如今卻沒有心情。他們一行繼續縱馬向前,不一會便到了村中,早有軍士喝問,此人便翻身下馬,拱手道:“海昏令陸雅求見曾將軍!”
曾燦就在軍士之中,聽到此人自稱海昏令,當即一笑:“貴令這官職,是何人所署啊?”
“卑職之官,乃大秦所署。”陸雅道。
他答得巧妙,曾燦也不為己勝,馬鞭一指:“貴縣來見我,有何事情?”
“卑職正要稟報二事,一是縣中戶籍圖冊財庫,已然封存,只待將軍遣人接收;二是逆賊嬴祝行蹤……”陸雅說到這里,稍稍停了下。
曾燦卻沒有多少興趣。
嬴祝別的本領沒有,跑得倒是挺快的,對方此時,應當已經離開了海昏。但他如今時窮勢孤,已經成了無根之木,跑不掉的。
“此山何以名為區山啊?”曾燦問道。
“呃,因為楚將區岌于此隱居,故名區山……”陸雅自然知道這個典故。
“改了吧。”曾燦道。
陸雅沒有想到自己急沖沖跑來見曾燦,結果對方卻是如此反應,不免摸不著頭腦。
“這區岌不愿為大秦效力,豈可以其姓氏為山命名?”曾燦淡淡地道:“若是人人都效其事,大秦哪里還有人才可用?”
陸雅抹了抹汗水,一邊猜著曾燦的真實想法,一連點頭應是,然后他福至心靈:“既是將軍為其改名,不若改為曾……”
“笑話,此山云霧繚繞,便叫云居山罷!”曾燦卻還沒有膨脹到這個地步,當即打斷此人馬屁,然后哈哈一笑,也不管那海昏令會有何等反應,按劍上馬,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