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我們就動手,試試看山火是不是燒盡了,若是山火尚存,我們只有繞道。”劉三郎笑道:“陛下放心,臣仔細想過了,昨夜雖然亂,但并不是真正有人來襲,只是疲累之下發生營嘯,而我們打的火把又引燃了山林,于是才會不可收拾。但既無敵人襲擊,我們的人大多數必定是可以從火中跑出去的,待我們過山之后,打出旗號,想來那些公卿們便會領兵來護衛陛下。”
說到這里,劉三郎慢悠悠地嘆了口氣:“到了那時,臣等便可以卸下身上重任,才能得一安眠嘍。”
嬴祝咬了咬牙,口中說道:“卿等一片忠心,朕絕不會忘記……劉卿有才,可知兵事?”
“什么?”劉三郎一愣。
“董相不在朕身邊,朕需要有一親信可靠之人執掌兵事,此前山嶺火亂,便是因為沒有知兵事者掌兵所致!若是劉卿知兵事,朕欲拜劉卿為上將軍,總掌兵權,待日后光復咸陽,朕再拜劉卿為大將軍,與朕共此天下!”
嬴祝這番話,若是早幾個月說與劉三郎聽,劉三郎必定會怦然心動,愿意為之殫精竭慮,可是如今這等情形,莫說劉三郎這么精明之人,就是一個憨貨也可以看得出,嬴祝是窮途沒路,完全沒有前途可言。
他口里的上將軍、大將軍,餅倒是畫得大,可手中沒有錢沒有糧沒有人更沒有地盤,這樣的上將軍、大將軍,劉三郎可以一口氣批發出去幾十上百個。
故此劉三郎嘿嘿笑了兩聲:“如此,臣等就謝過陛下隆恩了。”
“劉卿可有女兒?”嬴祝又問道。
劉三郎頓時坐了起來:“老家那邊,確實有兩個女兒。”
“不知年齒多大,可曾婚配?”嬴祝再問。
“大女兒十九歲,嫁人已經三年了,次女今年十五歲,尚未婚配。”劉三郎嘆了口氣,自嘲地一笑:“我一直流落在外,便是當官也當不長久,故此未曾將他們接過來,這都已經十年未曾見面了……”
他自然是在說假話,事實上,就在董伯予決意“北伐”之后,劉三郎便猜到事不可為,于是將妻女自身邊送回了老家。在他看來,自己是搏上一把,搏得成功,打回家鄉去之后,一家人自然團聚。若是博得失敗,自己身無牽掛,無論是逃命還是改頭換面都方便。
“朕宮中雖有一后,卻不稱朕意,劉卿既有一女,品形端淑,正可母儀天下。朕欲娶劉卿之女,立為皇后,還請劉卿許嫁。”
嬴祝這突如其來的求婚要求,讓劉三郎目瞪口呆,好一會兒之后,劉三郎才笑了起來:“陛下,自當年宮變之后,便不少人在背后議論陛下,說陛下剛愎急躁,不通柔變,生于富貴,不知內斂……如今臣看來,陛下……陛下你還真他娘的有長進了!”
嬴祝心中驚覺不對,卻見黑暗中劉三郎猛然撲了過來,一記耳光抽了過來,然后叭的一聲響,嬴祝頓時眼冒星光,耳鳴鐘磬。
“乃翁我將你這豖犬一般的東西救出來,你卻想著要日乃翁的女兒,你這腌臜的貨色,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什么破爛玩意兒!這種處境之下還作癡心妄想,乃翁究竟是該夸贊你一句,還是直接閹了你?亦或是將你這下作的畜牲種入老家園子里,瞧瞧來年會長出什么苗來開出什么花?”
比起那老大的耳光,劉三郎連綿不絕的罵聲,更讓嬴祝頭昏腦脹,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他成長之中,聽到的都是文質彬彬的話語,便是罵人也不過彼其娘之,哪里有這般污言穢語披頭蓋腦?
他想要掙扎反抗,可這劉三郎年近五十,力氣卻是不小,壓得他動彈不得,就只能在那被其人澆了滿臉的唾沫星子。此時屋中其余人也被驚醒,相互問發生了什么事情,待得知是嬴祝想讓劉三郎當國丈,結果劉三郎暴起發難,不由都哂然笑了。
“也不想想看,三郎在院子里埋了幾多賊膽包天的貨色,竟然還想著要娶二娘子!”有人嘀咕了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