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還在繼續拍攝,王清和導演、編劇之間的討論并不影響到她們。
“小清,你不要站在上帝的視角上去看這個片段,你得站在劇里警察的角度。”導演開口解釋,“他們只是在盡自己的義務而已。”
“不,不對。”王清搖搖頭,“我沒有站在上帝的視角,我不論站在哪個角度看這個片段,都覺得很...很不舒服。”
“在沒有切實證據以前,這個女警這么以一個肯定的姿態在審問,再加上她的神態動作真的很難讓人不覺得這是一個反派的角色。”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站在警察的角度,這個案子肯定是得解決的,但警察不是機器人,不是辦案的工具,他們是人,是有感情的。”
“在面對一個孩子,一個經歷過霸凌的孩子,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以前,雖然陳念是嫌疑人,但也是受害者,他們不應該以一種咄咄逼人的姿態。”
“這部片總體已經很壓抑了,警察在這部劇里雖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但也不應該以這么一種態度去說這些事情。”
他的話都是站在觀眾的角度去看的,客觀的態度讓導演和編劇沉默了一下。
“是有點不對頭,主要演得太冷漠了,重新給她講講然后再來一遍吧。”編劇點點頭同意了王清的話,但接著又轉頭看向他,“不過臺詞沒問題,就這樣。”
“為什么,正常的警察應該不會這么逼問吧?”王清愕然,不明白既然他們看出了這一段有問題,為什么不進行修改。
正常未成年人出現這種問題時,在審問過程中其監護人是應該在場的,而且警察不能以引誘或者是威脅等方式進行詢問。
因為這部戲的劇情需要,突出兩個未成年人單獨面對這份壓力的龐大,所以沒有讓安排雙方的父母在場,甚至在劇情里沒有出現過幾次,但這個女警詢問的臺詞就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編劇看了導演一眼,解釋道:“因為這個題材...這個題材它不是那么好過審,有些事情我們雖然想要表達出來,但如果表達出來了,就會受到很多家長的抵觸...”
“不用遮遮掩掩,就跟他說吧,小清話風緊,不會亂說的。”
導演打斷了他模糊不清的話,看向王清,“就像是你看出了這個女警的自以為是,我們也看得出來,因為這就是我們刻意安排的。”
看著王清錯愕的表情,他繼續說道:“我們這個年齡也是有孩子的,也是家長,所以我們明白身為家長的...的一些面子上的問題。”
“這些自以為是的言語,其實就是我們想要反映表達的內容。”
“很多父母在對于孩子的教育中,總是會用著自以為是的態度,甚至很多家長還特別好面子,被指出錯誤了還容易惱羞成怒,所以我們用了這種比較強硬而又委婉的方式讓他們能夠接受。”
說到這里的時候,編劇里的某一個咳嗽了一聲。
不過導演沒有管這個聲音,“關于這部劇的題材,其實我們是調查過的,在校園暴力這些事情中有很多家長是沒有重視的,他們認為這些就是小孩子過家家,打打鬧鬧就過去了。”
“甚至還有人在教育自己的孩子的時候,是一種不要去傷到別人的態度在教育,我也理解,畢竟醫藥費還貴的對于一些家庭來說。”
“我們這些家長認為等孩子長大了,回顧當初的往事的時候就會知道那些事情都是小事,有多幼稚,但我們不知道的是,沒有感同身受根本不會知道孩子在那種情況下面對的是什么,對他的人生又會有多大的影響。”
“這個女警的形象代表的是我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大人,而陳念,則是作為經歷過校園霸凌并且想要改變這些事情的一個孩子。”
“這段對話里,我和編劇們想要表達的是我們這些人沒有辦法去感同身受孩子的痛楚,但也不要自以為是的強加自己的理解進去,既然現在小清你能在這個片段里去厭惡這個女警的形象,那就說明我們這個想法算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