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甫這句話,雖然保持了最后的克制,但是實際上已經把這一次制科的目的,直接說了出來。
許你齊家人做官,不許我王家人做官?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齊宣這個京兆尹的位置想要坐得安穩,必須要得到林王二人的支持,這就需要三個人之間互相妥協。
齊宣拿了京兆尹的位置,齊家就已經得了好處,因此齊師道再也無話可說。
他張了張口,還想說些什么,但是始終張不開嘴,便嘆了口氣,默默的坐在了原地。
王甫抬頭看向林昭,笑著說道:“林公爺這個建議,老夫是完全同意的,這樣罷,仍由林公爺起草奏書,我等三人聯名上奏,如何?”
林昭微微低眉。
“還是…請他人代筆罷。”
這道奏書,本質上是攫取朝廷一部分的人事任命權,從而讓三位節度使的權力落地,而這種從皇權上硬生生薅一把的舉動,最是得罪人。
誰干了這件事,就會被李家人恨到骨頭里。
請皇帝回京的文書,林昭可以寫,但是這封文書,他不能寫。
另外兩位節度使也不能寫。
隨便找個人代筆,皇帝不清楚這東西到底是誰發起的,這份仇恨就會落在空處,因為……
他不敢,也不可能同時仇視三個節度使!
“林公爺心思縝密。”
王甫撫掌道:“那這件事,就由老夫去安排,估摸著明后天,這份文書就能寫出來,到時候老夫再與二位一同署名。”
說罷,王大將軍對著林昭還有齊師道拱了拱手,興高采烈的去了。
王甫離開歸云樓之后,一直沉默不語的齊師道,才轉身看向林昭,他盯著林昭看了許久,才緩緩開口。
“林公爺……”
“想要做什么?”
“索要報酬。”
林昭早想過齊師道會這么問,他低頭喝了口茶,笑呵呵的說道:“齊師叔,我從前住在越州的東湖鎮,進城給我現在的岳丈做工,幫著他賣書,那個時候他一個月給我四百錢。”
“幫別人做事情,就要索要報酬。”
他看向齊師道,淡淡的說道:“區別是,我原來是給謝家做事,現在是給李家做事,但是不管怎么樣,我既然做了事情,報酬總是要給的。”
林昭的邏輯,直接讓齊師道愣住了。
因為這番話,與他從小接觸的“天地君親師”那一套,全然不一樣。
“只做事不要錢,只會給人輕賤,當年外祖便是如此。”
說話間,林昭站了起來,對著齊師道微微一笑。
“對了師叔,我二舅前幾天回來了,你若是有空,可以跟他見一面,敘敘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