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好像沒有想象的順利。
當然張恩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他全身心的投入在拍攝之中,渾然忘記了時間了流逝。
就剛剛這個血衣走到鏡子前的這個鏡頭,他足足拍攝了三個小時。
雖然這是血衣最重要的鏡頭,但張恩確實有些......太挑了。
就好像張恩對于第一個鏡頭的不滿意,那個眼神其實已經九十分了,但張恩總想要九十二分。
還有各式各樣的原因。
比如說血衣在鏡子里倒映的位子太中間了,不是黃金分割的位子。
亦或者更意象的問題,例如在第二十一次拍攝時,張恩看了看最后血衣的笑容,張恩覺得還是沒那味,他就會再要求重新拍攝。
已經足夠好了,但張恩第一眼看上去感覺不對,那就得重拍。
這個問題在以前的拍攝里也有,所以張恩每一次都能勸退大學生,但他好像忘記了......他在拍鬼。
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對鬼指手畫腳,之前說好的警惕在拍攝中蕩然無存。
而且好像還有變本加厲的情況。
“不行啊!血衣,你到底聽不聽得懂我的話!”
張恩扶住自己的腦袋,臉色漲紅。
“你不能改了這個問題,就把上一個問題忘記了,你要全部記住,但是又不能只記住,要發揮你本來就是鬼的優勢,自然的表現出來。”
“沒事......我們再來一次。”
張恩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開始自我反思,覺得這個不能著急。
多拍幾次就好了。
“沒錯!這個講也講不明白,重拍幾次你就懂了。”
他沒有發現,在他講完這句話后,血衣的腳步好像僵硬了一些。
好在血衣好像個木頭人一樣,除了在拍戲的時候按照張恩的要求不斷行動外,其他時刻都是坐著眼睜睜盯著張恩,假裝在聽戲。
換做是個人,可能已經撂擔子了。
但不可否認,這個片段的質量一直在不斷的提高。
這是一種來自野路子的直覺,剛開始的那個片段還有些許的僵硬和不自然,具體表現在鬼和環境的不統一,就像貼上去的一樣,但在不斷的重拍下,這股不和諧已經煙消云散,鏡頭也越來越漂亮。
這個東西對于不同的導演其實要求也不同,只能說張恩事多吧。
“卡!”
終于又過了半個小時,張恩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這個就是他要的鏡頭了。
他不用再比較了,剛剛這個鏡頭在任何方面都已經到達了他的要求,沒有必要再拍下去了。
一個優秀的導演就是這樣,善于捕捉到好的鏡頭以至于不用再拖時間。
“好了,血衣你可以休息了。”
張恩拍了拍血衣的肩膀,結果還沒有拍到肩膀,血衣就變成一件衣服軟趴趴的攤在床上,哪怕是一件衣服,都有一種被榨干的黯淡無光的感覺。
但張恩渾然不覺,反倒有些興奮。
因為接下來......就是他的鏡頭了。
張恩將手機架好,固定機位,坐到了梳妝鏡前,開始給自己化妝。
他開始變得盡可能邋遢,掩蓋身上的朝氣和少年感。
他需要的是頹廢。
這個過程沒有很久,也就二十分鐘,在這二十分鐘里他也不斷的調整自己的狀態。
其實拍自己才是最難的,他要不斷的在演員和導演中切換。
可能這就是這個視頻最難的地方吧。
化完妝后,他像變了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床上看著鏡頭發呆。
十分鐘后,他渾然神色一變,眼中不自覺的流露出頹廢,抬起頭看著鏡頭,有些生疏和若即若離的陌生感。
他現在不是張恩。
他叫張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