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天水柱炸裂成雨,無盡風暴被劍氣平寂安寧。
重重劍海將真正的海水分開,百里安與方歌漁目光震驚地看著那千萬道猶如實質的劍。
甚至不見此劍的主人,大蛇便被劍氣壓制在了海中,再也掀不起半點風浪。
柔和的劍氣托載著百里安與方歌漁的身體,將他們從海中打撈而起,千萬道寒劍合而為一,最后穩穩落在一只干凈瓷白的素手中。
天風微掠,覆容兜帽下的青絲拂動,裳衣如云漫卷,她半張臉融在陰影里,尖尖白皙的下巴,色澤清淡沾暈的薄唇,未觀全貌,也能推演出這必是一位容姿極為出色的美人。
遠山,孤峰。
成為了眾人暫時的落腳地。
方歌漁身上披著百里安脫下來的外套,目不轉睛地看著不遠處這個將自己藏得嚴嚴實實地女人,問道:“你是誰?”
被人出手相救,饒是傲慢無禮的大小姐也會第一時間致謝,可她一張口卻先問來歷。
原因無他,因為眼前這個神秘女子手中所執之劍,乃是天璽第四劍,洗雪。
可是天璽十三劍的傳說,不容動搖,一旦認主的劍魂絕不侍二主,可是眼前這人不僅能夠將此劍運用得心應手,甚至遠比如今第四劍云容大人更為強大。
光是渡劫境修為的云容,可無法一劍就將發狂的大蛇制服。
方歌漁心中忽然有了一個極為荒誕的想法。
神秘的黑袍女子淡淡道:“你們在仙陵城內遇見了云容,我以為,她早就將我的身份告知與你們二位了。”
云容曾說,她修行出了一些問題,心魔化體而出,盜去劍心通明,不知所蹤。
她此言,無疑是認了自己心魔的身份。
百里安看著她,問道:“你身上的傷,好些了嗎?”
“傷?”方歌漁不解。
百里安嗯了一聲:“她救過我的命。”
黑袍女子并未解釋自己為何會多管閑事在幸無手中將他救下,語氣仍自平靜,聽不出任何變化:“心魔之體,小傷無妨。”
可是聽了兩人對話的方歌漁藏在袖子中的手指顫了顫,背脊發寒。
自稱是云容心魔的女人早已將洗雪劍藏進衣袍之中,仿佛那柄劍見不得光似的,她又說道:“方姑娘身邊那具尸骨曾被魔火焚熬千年,戾氣深重,雖說是仙人之骨,但對于修行者只有百害而無一利。”
方歌漁瞇起眼睛道:“所以?”
心魔朝她平靜伸出一只手來:“還請將他交給我。”
方歌漁看著她伸出來的那只右手,與左手全然不同,指尖蒼白無力,手腕掌心滿是可怖的陳年傷痕,她心中頓生一種無力感,聲音輕輕:“給你了,又能有什么用?”
人總是會下意識地做出一些習慣性的動作,不管過去多少年。
這個人的右手明顯經脈盡廢,就連端茶怕是都不穩。
可她準備去接這具骸骨時,仍是下意識地遞出右手。
因為這只右手,曾經對她很重要。
重要之手,去接重要之物。
這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