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君歸宴這樣盛大的場合中上臺演舞的,各自皆是在魔界各城勢力里出身極為不俗者。
尋常有點地位的貴族們都不可任意侵犯搶奪的。
如今借著君歸之宴,她們以動人的舞姿示人,一來是希望借此千載難逢的機會結實真正的貴人。
例如七十二獄法魔將,再例如魔界六河。
她們就像是一株株含苞待放,極為珍貴的名花,等待著宴會之上那些身份地位不容撼動的強者來采摘入室,珍藏憐愛。
往往這類出身不凡的舞姬們,在一場舞畢后,通常都是會叫那些正主們賜酒宣示主權,很快將這群美人瓜分而去的。
百里安對那些舞姬實在提不起多大的興致,而臺上那群舞姬們,多半余光都悄然地落在他的身上,卻礙于女魔君在側,不敢過于明目張膽。
就在這時。
咚!
一聲與那糜軟樂音截然不同的沉重鼓聲被擊響而起。
用于表演的臺面一隅,天光灑落而下,八面古老沉重的青皮立鼓威嚴矗立。
天光里映出一道纖然的白色身影,她面上雖是帶著一只獠牙鬼面面具,也難掩那身端莊妍麗的獨特氣質。
白衣隨著天風慢慢拂動,青絲如瀑,手執三尺青鋒長劍,清寒冷冽的劍鋒繚繞著銀白的劍氣。
方才那一段鼓聲,赫然便是劍氣襲鼓,余聲不散,可見此女對于劍術之道造詣極深。
未等觀眾喝彩,四下風起而劍起,那道纖細出挑的身形一轉,雪白的衣擺也同著一起旋轉,白鶴流云般的迎風而起。
霜色劍花翻轉時如挽天云,劍氣擊鼓,聲如瀚海之沙,傾沒于天云大地,蒼蒼莽莽,初如細雨潤無聲,而后漸漸至大至寒,將人間塵埃,一夕煙雨洗清塵。
綿綿鼓聲入而,無盡劍鳴爭休,人停音未休,起起伏伏余音起承轉合,尾音猶如玉藕游絲一般纏綿不斷。
如聽一場細雨凈人間。
如此劍鼓之聲,剎那之間引來無數掌聲與贊嘆聲。
原本對歌舞樂聲并不感興趣的百里安目光不由也被吸引了過去。
原因卻并非是那舞姿過于傾城動人,只因那名魔族女的青絲秀發里……招搖著一對雪白可愛的兔子耳朵。
在旁人眼中,魔界里出現兔子耳朵不足為奇,這里的妖女魔女橫行,什么狐耳,貓耳,犬耳,兔子耳實在是過于常見了些。
可是對于百里安而言,這雙耳朵,他再是熟悉不過了。
一名氣勢雄渾的上位獄法魔河赫然起身離位。
不知是醉了酒還是因何,他面色駝紅,一雙微熏的眼蒸著火似的。
竟是不顧禮法,大步上前,目光肆無忌憚地看著那道潔若明月的身影,略挑著嘴角,語氣無不霸道:“好!這劍舞得甚好,且同我一去飲酒罷!”
瞧那登徒子的模樣,顯然是想將她打橫抱起,帶回席位強行授酒。
白衣女子微微側首,半側過來的面具下,一只黑白分明的清冷眸子如釀霜雪,負在身后的長劍冷電般出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