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毒火的光輝中,她看到百里安格外安靜地坐在幽牢一角,一只腳腕間象征性的圈了一道鎖鏈,烏黑的碎發自額前晃蕩下來,將那雙毒深幽紫的眼瞳半遮半掩著,肩膀歪歪斜斜地倚靠在石壁上,瞧得身影格外蒼白削瘦。
對于寧非煙來說,那些被囚壁晶石弱化過并不刺眼的光輝被那身影襯落入眼中,全數成了燃燒的灼灼火焰。
刺目得緊。
叮鈴——
鎖鏈擦過石壁的聲音響起,寧非煙看到他緩緩將那雙失去了神采的眼睛朝她這個方向轉望了過來:“寧非煙?”
聲音帶著詢問,可見他神情,似是并不意外她的到來。
寧非煙壓下心中那絲難以解釋的情緒,面上含著一貫勾唇淺笑的模樣進入這間幽牢中來:“我都未出聲,你怎知是我?”
她步伐很是輕快地來到百里安身前,用身子堪堪替他擋了擋部分陽光。
百里安并未說自己是如何認出她來的,他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倚坐,道:“我倒是沒有想到魔君她居然這么快就放你來見我,看來她此番遇到的麻煩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大。”
寧非煙詫異地低頭看著他:“你知道?”
百里安笑了笑:“猜出來的。”
見他淪落到了這番田地還有心情笑,寧非煙便猜出來這小家伙多半是還留有了脫身的后手。
她思索片刻后,道:“昨日你放任蠻邪一族破開城門后,才取天璣傘殺敵,目的不僅僅是想要毀去皇城,拖延婚期吧?”
百里安舔了舔干澀開裂的唇角,沒有說話。
寧非煙道:“放心,進來時我驅散了魔衛,這間囚牢也設了隔音術。”
百里安心中暗贊寧非煙的心細如塵,他輕笑兩聲,正欲開口說話,唇間卻是忽然一暖。
那是一截柔軟的指腹,被咬開了一道血口,溫熱的鮮血細細涂抹在他開裂的唇畔上。
裂疼隨之緩解不少。
隨著她指尖往他唇間遞送,被甘美氣息包裹著的指尖輕輕點觸舌尖,溫熱的甜意在口中輕散開來。
百里安餓了許久,忍不住含緊她的指尖,舌尖在她傷口上掃了幾圈。
看著這一幕,寧非煙心中沒由來地竟是生出一種喂飽家養小寵物的成就感來。
百里安咬著她的手指,聲音有些含混地道:“嗯,根據昊農所描述的,戰奴營本就是為了滿足彌路一人私心而成立的,對于彌路而言,戰奴們是戰場上用來犧牲放棄的炮灰。
經過妖魔們生死錘煉而不死的戰奴生命力格外強悍,可是在昨夜一戰中,我卻未在戰場上見到一位戰奴的身影,由此可見,這群專門用以犧牲的戰奴們則是用到了對于彌路來說更為關鍵的地方去了。”
寧非煙自認為自己行事布局,都習慣性地推演三分未來局勢,卻沒想到在這一方面,這小子也是不落下乘。
見他猜的分毫不差,她忍不住帶著幾分戲弄之意以指尖勾了勾他的舌尖,笑道:“你倒是時時刻刻都聰明得緊啊,不過叫你猜對了又如何,終究不過是人算不如天算。”
百里安輕輕咬了一口她的手指:“怎么個說法?”
寧非煙揚眉,故作憐憫道:“小爺兒您還不知道吧,彌路手底下的那群召奴們的確別有他用,被他安排進了龍脈的尾陣之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