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這性子由不得她在人前顯弱,在女官又投放了一批藥材入浴后,桶內的水變得愈發寒骨襲人了。
搭放在桶沿的手指凍得發青,這藥水似是只針對活人,百里安那頭除了冷意外便嘗不到任何苦頭了。
可是那一點一點被浸出來的藥力泡在她的身上,宛若萬蟻噬咬,又似千萬根尖針刺進皮肉,于此同時,還有來自體內失血過多的冰冷虛弱感。
幾番交織起來,胸腹泛起了一陣摧人的惡心。
寧非煙正撥弄著水面間飄浮的藥材,眸光不明顯的閃動著。
忽然間,一只冰冷的手在水里頭握住了她的腳踝,她驚得一縮,幅度很小并未驚惹出什么動靜來。
緊接著那只手掌徐徐傳渡過來一陣溫暖地靈流,沖消了體內的痛感。
寧非煙抬眸不動聲色地看著百里安閉眸的模樣,有所感悟似的又朝著魔君方向看去。
果見她目光無神而又森幽地朝這邊看了過來。
寧非煙眉梢微抬,仿佛察覺到了什么細節一般,隨著女魔君那幽森的目光看向了百里安的心口間。
百里安身體間原本彌散開來的一朵血色之花正隨著他的氣息穩定一點點淡去,恢復原有蒼白的膚色。
而那處,一個混不起眼的淡金色印字就這樣顯露了出來。
寧非煙心中微感意外。
她不由瞇起眼睛,細細看著他心口間的那個‘煙’字,雖然有所模糊了,但還是能夠辨認出來的。
這是二人那日在殿內胡天胡地時,她興起隨手以私章加印在他身上的痕跡。
這么多天過去了,竟然還在?
那小小的字印混不起眼,可寧非煙卻冷不丁地被惹得內心莫名一燥。
一種復雜的心跳感攀上心頭,莫名其妙地,她忽然感覺到一陣羞惱。
可是她分明即便是脫衣赤身與男子共浴,給旁人瞧見都能從容不迫、不緊不慢的。
怎么一下子就給這小東西給鬧得失了心緒。
再瞧著女魔君那陰森森要吃人的小表情,寧非煙便知曉這件事情怕不是放點血就這么容易能夠交代過去的。
果然未過多久,分明還未到加藥的時辰。
女魔君陰著臉再度招來了侍藥女官,寧非煙眼睜睜地看著她命那女官加了數倍的藥量一股腦地全倒了進來。
這些靈藥皆是性寒之藥,雖能夠有效地回補氣血,但用藥講究的是個循序漸進,藥量若是過猛,于女子而言無疑于虎狼之藥。
雖說這七日內可保氣血不失,可這寒癥積釀在了體內,爆發奪命也不過是早晚之事。
更要緊的是,她此刻腹中還揣著一個小的,女魔君心思毒辣,要的可不僅僅是一個人流血。
深知那些靈藥吃人性命,寧非煙瞇著眼睛冷眼看著,也未施以阻攔,心中冷笑連連。
既然你容我不得,她自然也沒有必要同她再繼續束手束腳的了。
魔君仗著身份地位,的確可以百般欺傷她的身子,但她寧非煙落刀,又何嘗不是快準狠,刀刀致命入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