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女子蹙眉躲開她伸過來的那只手,眼神冰冷。
云容不知她為何反應如此大,于是拉下自己的衣襟領口,露出肩下三寸之地的那朵桃色花瓣印記,笑道:“瞧,一模一樣,你躲什么,我又不是沒有這胎記。”
‘心魔’云容看著眼前如照鏡般的女子,嗓音冷漠道:“你既有同樣的胎記,摸你自己的便是,少來碰我。”
她這心魔,性子可真是生得很是叛逆囂張啊。
云容輕聲笑笑:“不碰便不碰,又不是什么要緊的地方,生這么大氣做什么?說起來,你想讓我扮做你去主持魔君大婚,那魔君又不是傻子,雖然你同我生得一模一樣,可終歸還是有處地方是不同的。”
她指的是兩人執劍的那只右手。
云容一生唯愛之物,乃是手中之劍,故此對于右手格外愛惜,這份愛惜之情甚至遠勝過其她女子愛自己的臉。
她的右手,除了常年養劍修出來的薄繭以外,一只手生得格外白皙漂亮。
而‘心魔’女子,一只手形態生得甚是優美,可手腕,掌心,指節,手背,皆落滿了酷刑般的經年傷疤。
霜雪般的皓腕處,刀口尤為觸目驚心,看那傷痕模樣,顯然是受過手腕貫穿橫切之痛。
縱橫交錯的傷疤,給那只手添了幾分殘敗的美感。
云容沒法想象,一個癡于愛劍之人,若是握劍的手毀成這般模樣,心得該有多疼。
此事落在了她的身上,怕是足以讓她崩潰半生,道心靈臺皆潰塌。
可眼前這個女人卻不以為意地抬了抬手,目光落在手間傷疤上,淡聲道:“這個好辦。”
她默念咒訣,手指輕動,如畫日月,下一刻,便見手間傷口就像是剝落的痂痕般,紛紛剝落離膚,一路虛浮游離,飄到了云容的右手間,依附上去。
于是,兩人便像是換了一只手似的。
云容怔怔地看著自己‘慘無人道’的右手,下意識地動了動指尖,神情古怪。
“放心,不過是幻術罷了,并未真正傷換了你那只手。”
再反觀‘心魔’云容的右手,勻秀的指形似無暇的蒼冷白玉琢成,一彎一折間,優美精致之余,又透著幾分無力的病態頹然。
云容心有所悟,一臉驚奇:“你這是蓬萊的至高幻術‘偷月換日’,倒也能夠欺瞞過魔君的眼睛,只不過……你何時去的蓬萊,竟還學會了此術?”
瞧她那模樣,似是覺得將心力浪費在劍道之外的術法十分無聊。
本不過是隨性一問,也沒想得對方能夠認真回答。
卻不曾想,正是這隨性一問,讓她眼眸好似突然被點亮似的,注入了一絲生氣,簇簇的微光在她眼底蕩漾,她竟是笑了,冷漠的眉眼也變得溫柔了起來。
“一日閑時,我家夫君帶我游歷蓬萊,他學來此術逗弄于我,將我騙的好生狼狽,我心有不甘,暗自也向山主私下請教了此術,想著來日我也要幻做他的娘親誆騙他乖乖地喚我一聲娘親,叫他知道我的厲害,只不過……”
見她眸色忽然一黯,眼底的悲傷似要破碎成一湖一海,戛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