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忽起,卷起草間霜雪,拂面微寒。
夜色中,云容一張白皙的面頰猶如冰玉,嘴唇的血色不見,青白慘淡,她的聲音卻是輕柔緩慢的:“不妨事的,只是接下來的一段路,需要你自己走了。”
東升日落,西起月伏,她眸海溫漣,似藏山高水遠,低聲輕喃著說道:“我需要休息一會兒。”
百里安見她這模樣狀態,哪里僅僅只是‘需要休息一會兒’這般簡單就能夠解決的。
他走過去,輕輕解下她身后背負的洗雪劍,蹲下身子,右手緊貼大地,左手輕柔細致地扯解開她腿間纏繞宛若如根的血色脈絡。
觸及那血色的根莖脈絡,百里安一時間竟覺心驚膽戰。
這是她以精血所化,以大地為容器,一身靈力修為以精為藤,以血為根,牽起這片山河之勢,以身為媒介,展開了一片肉眼不可及的領域小世界。
無窮無盡的邪獸追殺,并未結束,只是被云容以身化道,引渡進了那片無法觸及的小世界之中。
天方遠際,如黑潮般涌來的邪獸軍團如烏云潑墨般襲來,可一旦朝著這方領域靠近觸及而來,便似蜃影般消失不見。
百里安面色瞬間陰沉下來,他剛一解開她腳下的血藤束縛,云容便軟軟倒進他的懷中,雪白的臉色,映得青眉墨發格外漆黑。
“我睡了幾日?”他沉聲問道。
云容老實答道:“五日。”
五日……
百里安臉色有些難看,手指貼近她的頸邊,探之片刻,神情溫怒道:“簡直胡來,云容姑娘覺得自己的命是有多硬,竟以陽神出竅入界對抗這群邪獸。”
既然展開領域小世界,那么要想小世界中的邪獸不沖破領域來到現實世界,自然需要有人幫助她鎮守邪獸。
只是,云容帶著昏迷的百里安,前方是漫漫無盡道路,后頭是魔君勢若瘋狂的追殺。
無疑此刻,她是孤立無援的。
如此,她就只有陽神出竅這一個選擇。
云容倚在他懷中:“我有些累,但你卻不可以停下來。”
典型油鹽不進的頑固態度,百里安一只手穿過她的膝彎,將她橫抱起來,抬頭觀察了一下四方的地域,值得欣慰的是,云容帶著他離開的方向正是北方。
邪獸壓境卷起的腥濃氣息罡風里,還隱約能夠嗅到一絲魅魔族的氣息。
這便意味著,他們距離北淵之森,并不遙遠了。
百里安一路朝北而行,并對懷中女子低聲道:“已經可以了,云容姑娘還是將領域空間撤下吧?”
云容躺在他的懷中,閉眸不語。
百里安知曉她此時出竅的陽神怕是正在不可見之地與那邪獸斗得慘烈,此舉行為,最傷靈魂。
但見她這固執模樣,也知勸也是白勸,只好加快步伐,御劍急奔北淵。
云容睫毛被風吹得顫動不止,兩人皆沉靜歸安后,嘴上說著很累需要休息的她,卻睜開了眼睛,借著星光,看著少年的臉龐,眸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