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院子里的土夯的很實,平時輪椅從上面滾過,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但是現在,卻留下了一個深達寸許的腳印。
陳五斤已經站起身來,一步踏地躍出,氣勢如同餓虎跳澗,一撲之下,越過了整個寬敞的院子,而在他手掌之中的那一桿烏青長槍,化作有些模糊的幻影,刺向墻壁。
嗡!
幻影一般的刺擊,在距離墻上青磚已經不足半寸的時候,忽然停住,槍尖嗡鳴了一聲,就向著側面揮去。
陳五斤在院子里面走了個圈,那一桿長槍在他手中肆意揮舞,龍蛇飛竄一樣的槍影霎時間布滿了整個院落。
分明是千錘百煉、追求強韌的神機營精鐵,可有時彎曲的弧度幾乎像是被壓到了極限的一根青竹,盡顯柔韌之處。
一圈走完了之后,陳五斤仍然是那一副被長槍帶動的樣子,呼的一下,飛身返回了輪椅前方不遠的地方。
他以槍尾叮的點在地上,在半空中轉了個身,從背對院落變成面朝院落的樣子,而后,老人的身體靠著槍尾的那一點支撐,輕柔甚至可說是緩慢的落上了輪椅,雙腳落在輪椅前方的踏板上,只發出了衣料摩擦的聲音,而沒有重物墜實的聲響。
院子里面,數百片落葉剛才從地面上被卷起,在空中翻轉著,追隨他最后的行動軌跡,朝著門前的方向飄了一段,紛紛落地,只有幾片超過了院落土地的界限,落在門外走廊的石階上。
“呼~~”
陳五斤極深極長的吐了口氣,口中的呼吸化作濃白的霧,像是一個小小的云團從他口中吐出,漸漸消散。
以東海的氣候,雖然漸冷,常人還不至于出現這種過于明顯的呵氣成霧的現象,陳五斤身上會出現這樣的現象,主要是因為他運動了一番之后,體溫已經超過常人的界限。
院子里的那些葉片全都落下之后,地面上十二個深刻的腳印就展露在眼中,腳印之間的距離很均勻,剛好圍成了一個渾圓的圈。
“好!”
鼓掌的聲音從院子外面傳來。
陳五斤臉上流露出少許欣喜的神色,抬頭看去,笑道:“你出關了。”
方云漢從院門處走來,一邊拍手一邊說道:“是啊,剛一過來就看到你在練槍,看來你的身體好的差不多了。”
“還行吧,平時走路,其實已經勉強可以脫離輪椅了。不過,要練槍發力的話,還是有些小問題。”陳五斤把手中長槍往屋中一扔。
鐵槍精準地落在屋內的木架上,槍尾有約兩尺的長度超出木架,槍頭較重,只有一尺多的距離超出木架,重量平衡,放的很平穩,也順眼。
陳五斤拋了長槍之后,雙手按在自己的膝蓋上,能夠看出他的雙腿還有輕微的顫抖,這是剛才發力之后,又泛起了刺痛和止不住的小腿痙攣,不過在他自己修行日深的天罡伏魔氣功疏導之下,雙腿很快就變得溫暖舒適起來。
他笑道:“還是要再謝一謝你,再有一個多月的話,我這兩條腿應該就能恢復到當年的狀態了。”
“不過是互助,我也沒有再幫太多。”
方云漢搖搖頭,他當時請陳五斤幫著促成玄武天道成立一事的時候,還提過要盡快幫其治好雙腿的,后來卻沒空多管,都是靠陳五斤自己練功修養。
回來的這大半天,他也聽方平波提到了最近陳五斤做的事情。
這個副會長,差不多是把他原本大商會的一些情報渠道,直接嫁接給了玄武天道,各地武人,但凡是在玄武天道登記過的,回去之后,和當地官府之間的合作,已經顯得很有組織性了。
而且,陳五斤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會自行去跟方平波商談,也算是變相的通知了方云漢,顯出他并非要把玄武天道變成自家一言堂的態度。
方云漢雖然不太在意這些細節,卻也明白陳五斤的這份用心,所以從北宋世界回來后,只在家里待了半天,一出門就先來看他。
走過院落的時候,方云漢留意了一下院子里的那些腳印,贊道:“看來你的天罡伏魔氣功已經大成,平時事物繁瑣,卻還能在武功上一日千里,想必你很快就能縮小這些年的差距,再跟吳廣真、燕子沖他們一較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