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興碼頭,海風卷著海浪不斷的拍打著岸邊的巖石。穆氏舶行的一間偏廳里燈火通明,穆行主和幾個親信還在議事。
“東家真的相信馬貴就是真兇?”左右并沒有閑雜人等,在場的只是袁掌柜并杜、葉、鐘三個堂主。袁掌柜方才直言道。
穆翊帆坐在椅上向前傾了傾身子:“目前來看,只有祁阿強的口供,并無其他證據。馬貴本人更是沒了蹤影,到底事實如何,還要詳查。”
“那一百多個雜役的名冊屬下已經拿過來,具體姓名、出身都在此處。”袁掌柜將手上的名冊遞給穆翊帆。又說:“可如若那真兇存了心要害東家,這些名字出身很有可能是假造的。”
穆翊帆接過來翻開看了看,隨即撂到桌上:“明日可派人去核查就知真假。”
“那是否要讓祁阿強去指認賊人的股長?”鐘岳成問。
穆翊帆思索了一下,肯定的答道:“要去認,趁此機會試試他的真假。但無岐在船上說的那些話也很有道理,切忌不要大動干戈。”
“哦?如何做請主人示下。”
“你帶著他到船上去認。指認出的人隨即帶走,不要做過多解釋。等人都指認完了,你再找幾十個長得相似的混在一起,再讓他認。如是幾次,看看他認得是不是同樣的人。”
鐘岳成恍然大悟:“還是主人足智多謀!明日屬下就去辦。”
葉大福點頭道:“此辦法甚好!如他指認屢屢出錯,那他所有的說辭都不可信。此人還要嚴加審問。”
“除此外,他說到的他的出身、家鄉是否也該去核查?”鐘岳成又問。
“當然要去。如果是真的,最好把他的寡母請過來,看他說不說實話。另外,還有宋全勝船上的副綱首李蛟,雖然阿成派去的人說他家人幾日前就搬走不知去向,但還要細細查查他家里有沒有遺留的仆役使女,看有沒有別的消息。”
“是。”
穆翊帆看著鐘岳成和葉大福:“明日你們二人分別去查祁阿強和雜役,切忌仔細不可遺漏。行事要迅疾,最遲三天時間回來復命。”
二人然諾。
袁掌柜開口道:“今次行里戰死和受傷的水手還是按照日常的慣例撫恤嗎?”
穆翊帆想想說:“禍不及妻兒,不管那些死的、傷的是我行里的好男兒還是那賊人的幫兇都一并撫恤了。待到查出真相,再說懲處。”
袁掌柜點頭記下,忽又想起一事:“東家今次帶回的白兄弟和他的手下…應該作何安排?”
穆翊帆笑了:“這是我得到的一個人才。暫時先安排在行里客房,有不夠的將庫房騰出來幾間給他們安置。日常應用一概配置規整,平日里跟行里伙計們同樣對待。白曄住在我隔壁,這幾日我讓他跟著我處置行里的事。等一切有個結果,再召集舶行大聚,把他引薦給兄弟們認識。”
袁掌柜遲疑的捋了捋胡須,點點頭。
“不瞞你。”穆翊帆臉上露出這幾日來少有的開心:“這年輕人我一見就很喜歡。今次如不是他,我和彬彬可能就要遭遇不測。才二十歲就有如此韜略跟眼界,如再經雕琢,必成大器。他又誠心歸順,日后就是我行里的頂梁柱。”
在座各位聽了都有些驚訝。袁掌柜和葉大福交換了下眼色,袁掌柜又說:“只是這白兄弟是海匪出身…”
“不妨事,自古英雄不問出處。朝廷里還有大將是匪盜出身呢,何況咱們只是個舶行。他做海匪原是被迫,只要在咱們這里有了安身之處,今后必不會有后患。官府那里我去周旋,他沒有命案在身,官府那里沒有憑證,也不能隨便給他定罪。只是少了賦稅,行里幫他補齊就是。”袁掌柜聽出東家對白曄的愛惜,就也不再說什么。幾人議定明日所行事項,各自回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