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掌柜又對行里因鄭六七而起的諸多變化做了一番安排應對,一一得到東家的首可。諸人又議了其它一些行務方才散了。
出得廳堂的大門,白曄不禁仰首舒展了下心胸。
但見碧空如洗,海天一色。
這次大聚改變了穆氏舶行持續已久的格局,不僅使得白曄拋卻了海匪的身份,更將在泉港引起另一段驚世駭俗的事件。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花非花,霧非霧,直叫人感慨萬端。
此時的白曄還不知道上蒼的這些安排,只一心想回勿語村里去把婉茹接過來。
穆翊帆知道他的心思,特意讓袁掌柜在刺桐城里給他看了個宅子。兩進的一個小院,挨著劉家巷不遠。這院子鬧中取靜,院墻上爬滿了蔦蘿,住進入一定清凈又舒心。穆翊帆當即買下,送給了白曄。又想到他還有些手下,就撥了一筆安家費,讓他與手下們發了。
白曄跟穆翊帆告了假,帶著手下們駕“和韻號”到勿語村去接家眷。本來別人均不知那勿語村在何處,經白曄描述舶行的人才知道那村子大概在文興碼頭西南百里靠海的山中,算起來并不是很遠,料想兩三日就將返回。哪知白曄一行去了十日方回,只把穆行主著急的厲害,見到“和韻號”平安靠了港行里眾人才放了心。鐘岳成親到碼頭上接,和白曄一起將他手下的家眷都一一安排了車馬,打發走了,才見白曄招呼一位佇立在碼頭上的娘子過來見禮。
鐘岳成見那娘子雖然比白曄大一些,但是舉手投足落落大方,說話十分得體,不像是一般村婦,甚至是大家閨秀猶有不及,心里十分的好奇。正在想時,白曄向他致歉道:“煩堂主親自來接,屬下不勝惶恐。”鐘岳成忙擺手道:“阿曄說這話就是見外了,你剛入行里,泉港的各項規矩還不熟稔,我來接你也是正理。你走得這幾日主人甚為牽掛,也是特命我如此,兄弟不必客氣。車馬已備好,就在那邊,你們伉儷到家后稍事休整,明日主人有請兄弟和弟妹到依婷繡坊一聚。”
白曄聽說卻沒有流露出喜色,反而有些為難,看看婉茹,又對鐘岳成道:“謝主人跟鐘堂主好意,可賤內身染時疫,不便拋頭露面,以免將病氣過給了大娘子、姑娘。”鐘岳成深感意外,看那娘子的氣色不像是染了病,必是有其它的原因,但也知現下不可深究,于是岔開話題,讓他們先上了車,一路朝城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