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司馬景文等人到了江都地界,找個客棧投宿吃飯,由于兩日的勞累,眾人未多做交流便早早的睡下了。
一夜好眠,吃過早飯,眾人將馬匹寄養在客棧,便來到了江都城內。
這江左名都雖不及建鄴繁華,城郭也不算大,但卻也是自有一番江南風情,雖然已是霜降時節,卻依然是玉樹妝樓,白鳥遲留,秋風蕭蕭草木綠,保揚城河水迢迢。
司馬景文等人在城內尋找著與落鳳山莊有關的信息,轉了多半日,卻無半點收獲,眼看已是申時,看見街旁有間茶肆,門頭上寫著知鳳茶坊。
只見茶肆的伙計半倚在門上,悠閑的望著街上的行人,一群小童嘰嘰喳喳跑到了茶肆前,嘻嘻哈哈的追逐打鬧。
“吵什么吵,去去去,一邊玩去,別吵著我家客人!”伙計一臉勢利的趕著小童。
小童們也并不在意,嘴里念叨著什么,嘻嘻哈哈的跑開了。
慕容迦看著覺得有趣,正巧走了半晌,有些口渴疲累,便建議進去喝茶小憩。
茶坊不是很大,門頭半面幾乎外敞,店內卻裝飾的頗有文人清談的氣息,種著四時花,墻上裝裱著字畫,一排花燈裝點店面。
店里的伙計見來了客人,忙上前迎請,將眾人引到一處靠著街邊的位置。
伙計一改剛才勢利的模樣,客氣恭敬的招呼著:“眾位公子,想喝點什么茶?”
不等他人回答,慕容迦急切的說道:“我們口渴得很,烹壺上等的好茶。”
“公子,可需果子、蜜餞亦或糕餅作為茶點?”
“把你們這里特色的茶點小吃都上一些。”
“好嘞,公子稍等。”見來客竟是大方的主,伙計恭敬的退下安排。
環視茶坊,只見還有另外兩桌穿著長袍的客人,看著是世家公子的模樣,跪坐于此飲茶清談。
品茗者盡享茶趣,啜飲一口,一副齒頰留香的表情,隨后又將目光投向清談者。
而清談者言論精微、玉振風雅,侃侃而談:“圣人以建天下之位,守尊卑之制,序陰陽之適,別剛柔之節,順之者存,逆之者亡,得之者身安,失之者身危.......”
沒想到這小小的茶坊,竟然還有人在此憂國憂民。
穆易雪、司馬景文、顧榮認真的聽著清談者的高見,卻被剛才那群跑玩的小童給打斷了。
小童們邊玩邊唱:
“碩鼠碩鼠,毋食我谷,豐年時節,卻無樂土,官斛變大,歲糧無出。
碩鼠碩鼠,毋食我谷,豐年糧空,淚眼望土,征糧三月,獄滿農夫。”
“碩鼠碩鼠,毋食我谷.......。”
司馬景文等人不由得望向這群嬉鬧的小童。
這時店里的伙計拿來了茶果過來,見小童們又跑了回來,伙計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住,今兒這群小兒不知怎的,圍著我們茶肆鬧騰,吵著各位客官了,小的這就去把他們趕走。”
顧榮聽聞,壓低聲音對司馬景文道:“公子,這小童們所詠的像是從詩經里演化的打油詩,詩的意思聽著好像跟征糧有關呀。”
司馬景文點了點頭。
聽到顧榮的話,見伙計已經準備向店外走去,司馬景文叫住伙計。
問道:“小哥,這些小兒口中所念為何歌謠?
伙計道:“回這位公子,小兒所歌大約是朝廷征糧之事吧。”
“難道是農戶們對朝廷征糧多有不滿?”
“如今朝廷征糧,再加上原有稅賦,農戶當真是苦不堪言呀,想必是有人不滿朝廷所為,做成這打油詩讓小兒傳誦吧。”
“朝廷征糧才不過一月有余,況這四萬石糧食平攤各郡縣,并未增加原有稅賦便可滿足朝廷征用呀?”顧榮疑惑的問道。
“這位先生說笑了,那淮水官船上的糧食不就是征糧運出去的嗎?”伙計的說道。
“小哥,據我所知,這淮水所失的糧食乃是朝廷下旨由揚州官庫調拔的呀?”
“還有這事?這個小的就不曾知曉了。如今這不斷征糧,不止農戶幾無出路,聽說下面有不少農戶因為鬧事被抓了起來,還鬧出了人命,如今這米價飛漲,我們這尋常百姓的日子也難過的緊呀。”伙計說著,搖頭嘆著氣。
“小哥可知這打油詩是何人所作?”穆易雪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