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來不及體味那股子痛,人就沒了。
……
宋昭寧醒過來的時候是深夜,她睜開眼,面前是熟悉的帳子。
她就知道,自己這是沒死,但是被抓回來成親了。渾身又沉又酸軟,連帶著腦門都一痛一痛的,實在是難受,反正是沒有跑路的力氣了。
暈過去之前,她是知道是裴度拉住了自己的。
因為那是她唯一可以抓住的東西,所以她抓得很緊。但是現在仔細一想,裴度在水底下的那個反應,估摸著也是不會水的。
真是……愚蠢!
不會水還跳下來救人,怕不是擔心黃泉路上一個人太孤單。
宋昭寧想了想,還是沒忍住皺了皺眉。他就圖她一張臉而已,至于搭上命嗎?算計她的婚事的時候那樣機靈,看到她掉水里了倒是半點腦子都不帶。
宋昭寧這樣想著,總覺得心里不大舒服。
她并不想欠裴度的人情,他們兩個的關系真沒好到可以欠人情的地步。
可越是這樣想,宋昭寧越是覺得心里的滋味格外怪異。她翻來覆去,一整晚都沒睡著,一直到窗戶紙都開始泛白,她才不知不覺地沉沉睡過去。
但是很快,她就被人叫醒了。
王氏嗓門大,一來便嚷嚷著把宋昭寧拉起來梳洗。
宋昭寧不情不愿的,但是架不住渾身沒力氣,直接被拉起洗漱了,然后放在椅子上給她梳妝。才這么幾天的時間,也不知道這些嫁衣是從哪里來的,居然還是難得的精致貴氣。
宋昭寧草草看了一眼,心下都忍不住震驚。
那頂鳳冠用的是上好的南珠,成色極佳的各色寶石,更不消說上頭的點翠鈿子和點翠的龍鳳。首飾好歹還是可以用祖傳的或是買的,嫁衣卻都是現成做的,宋昭寧穿上身便知道這是正合適原主的。
霞帔上點綴著密密麻麻的寶石,料子是云錦織出來的,光澤流轉色彩燦爛。柿蒂紋的緙絲長襖料子里是織著金線的,廣袖的緙絲披風上處處釘著珍珠花兒,腳底下的登云履也不是俗品,是云錦織成的,比黃金都要貴重十倍,更是在鞋頭上釘著龍眼大的南珠。
宋昭寧忍不住回憶了一下自己的封后大典,當時著的禮服和這個比起來,似乎也分不出高下。
裴家到底是多有錢……
宋昭寧發現自己身上穿戴著的首飾衣料比自己還貴之后,睡意直接被趕跑了。她看著鏡子里的少女,一雙柔和細長的柳葉眉,杏子般瀲滟可愛的眼,兩頰還帶著一點少女才有的嬰兒肥,瓊鼻櫻唇,膚若敷雪。
確實是個美人。
就在這時候,王氏帶著一根棉線出現了。
宋昭寧一個哆嗦,直接被王氏按住,幾個婆子走上前來給宋昭寧開臉。
等到臉上細細的絨毛被絞干凈了,少女那股子朦朦朧朧的美立刻變得明艷起來,似乎五官都變得深刻潔白了三分。王氏笑瞇瞇的,伸手撫了撫宋昭寧披散到腰下的長發,“以后就是大姑娘了,要記得伯父伯母和明理對你的好。”
宋昭寧沒說話。
王氏也不惱,“你嫁過去了便是正室娘子,我和你伯父也會竭力給你撐腰。若是你不念著伯父伯母,那你父親生前留給你的東西,你也別想要了。”
宋昭寧下意識皺了皺眉,卻被紅蓼緊緊捏了一下手。紅蓼搶在宋昭寧說話前開口道:“姑娘必定是會記掛著老爺太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