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人就消失在茂林中。
平王追了兩步,張了張嘴卻沒喊出聲音,半晌喃喃自語:“肯定是母親。”
先不說那些唯有母親才知道的事情,她都知道,就是剛剛那一見到太后就笑得溫柔,一看見他就瞪眼的習慣,也是再熟悉不過。
反正太后做錯了,那是手把手地好好教,要是他做錯了,直接棍棒教育。
平王眼眶一熱,淚水滾落。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想他娘,特別想。
“太后,你說的對,她就算是假的,我也愿意讓她一直假下去,越長久越好。”
卻說,平王世子被捆在樹上,繩子捆得太緊,勒得他雙臂生疼,額頭汗水滾滾,努力抬頭,視線落在秦叔叔那張又熟悉又陌生的面上。
秦叔叔自他很小的時候便在王府了,父親對他十分尊重,他也是個很和藹可親的長輩,可是現在,一雙冷目,神色銳利,看人的眼光都帶著毒。
隨著一批批的人放出去,又返回,一批批的暗哨傳遞回不大好的消息,秦牧的神色越發陰郁,一直到后面有兵士裹挾著一百多從平王府抓來的男女老幼,連同平王妃張細妹都在,他面色才稍稍和緩了些許。
世子一看到母親,登時大驚:“母親!”
張細妹本就慌亂,現在見兒子被抓,腦子里嗡一聲,臉色發白,渾身顫抖:“我兒,我兒!”
她自己死一萬次她也不怕,可兒子傷分毫她都恨不得以身相代。
秦牧冷聲道:“太后受傷了,其他人也傷了,他們跑不遠,著人四處喊,就說我只等兩刻,兩刻后若不見太后人頭,平王妃和世子就必死無疑。”
想著,秦牧自己朗聲高呼:“平王,你如今一大把年紀,就是想再找別人給你生孩子,你怕也生不出,這小子就是你唯一的血脈,你真要為了太后犧牲他不成?”
“還有你這王妃,幾十年恩愛不假吧,你舍得讓她被我片成肉片,一鍋沸水煮湯喝?”
時間一分一分過去,山林里沒有絲毫動靜,秦牧等得不耐煩,一揮手:“剁世子兩根手指,我就不信,咱們這位平王當真如此狠心。”
周圍兵士顯然訓練有素,令行禁止,伸手拔刀就朝著世子走去。
王妃痛哭:“不要!要砍就砍我的,我的!”
兩名士兵一舉刀,身體忽然僵了一下,齊齊轉身,刀朝著秦牧的脖子砍去。
秦牧毫無防備,刀到眼前才驚躲,可其中一刀還是沒避開,在胸前給他開了一道口子。
“干什么!”
他一聲大吼,兩個士兵猛地驚醒,一見自己傷了主帥,都嚇了一跳,忙扔下刀跪地請罪。
秦牧神色戒備,一手捂住傷口,冷聲道:“什么人裝神弄鬼。”
山林里傳來一聲笑:“我瞧你們的穿著打扮,應該也是皇家麒麟衛士,怎跟著這改名換姓,茍且偷生的小人胡鬧?”
秦牧臉色大變,厲聲道:“麒麟衛守皇室,當今太后王怡方倒行逆施,坑殺朱家子弟,該死,若不討伐,吾等還如何做這麒麟衛?”
“別吾等,吾等的,你永成王吳冕可不是麒麟衛,你也不姓朱,老朱家的事,用得著你去操心?”
楊玉英輕笑,又道,“麒麟衛,自來都擔負著以鮮血庇護大啟皇室的重任,個個忠心耿耿,但你們今天在做什么?”
秦牧蹙眉,心下忽覺不妥,“我們做得一切,都是為了大啟江山,為了朱氏子孫!”
“哦?”
楊玉英聲音一沉,“那還不把平王世子放下來!世子難道就不是朱家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