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試驗過很多次,今日他甚至不惜冒險,親自到場查漏補缺,控制局面,就擔心被旁人提前接觸。
始終一切順利,最后收尾可別出意外,禍及同胞。
他想著,甚至控制不住向前一步,但轉瞬間整個身體就一下子麻木,側頭,正好對上楊玉英冷清清的眸子,頓時連話也說不出。
楊玉英只掃了她一眼,特別隨意地刷刷幾下研磨好了墨汁,抓起毛筆,占用這些人專門為伊藤準備的紙張,很隨意在空白的宣紙上一甩,輕輕落筆勾勒。
她現在在酒會上可謂是眾人矚目,此時一動手,人人側目。
朱先生等幾個認識楊玉英的長輩、朋友,一擁而上,其他人也心生好奇,沒幾分鐘,大家便驚訝——‘這小姐好陡峻的筆鋒!’
可很快,眾人便連感嘆的力氣也無。
她落筆畫了一座孤山,除了山與影,再無其它,并不是一幅完整的畫作,可是這座山既如山,也如高聳入云之劍,眾人看得入神,甚至在腦海深處仿佛有一道劍光遙遙劈過來,整個精神都為之顫栗,雙足緊緊頓在地上,完全不想移動。
若說伊藤的山水,能隱約感覺出鋒利迫人的氣勢。
那楊玉英的山水,就果然化作利劍,破開人心迷障,讓人不自覺從心底生出一股力量。
眾人甚至能通過這幅畫,看到心中信念,為了這信念,人可一往無前,百死無悔。
他們這些人看著畫作,只覺得周身顫栗,熱血沸騰,朱先生等人眉眼間不自禁露出幾分笑意。
剛剛那個日本人說華國人的畫綿軟,所以國民性情也綿軟,再看看這一幅,眨眼間便將伊藤的山水襯托得平平無奇起來。
朱先生和眾人一樣,又轉頭去看伊藤的畫。
“啊!惡鬼!”
“鬼,鬼!”
這一看卻不好,好些客人驚駭欲絕。
伊藤的山水畫,此時卻仿佛變得陰氣森森,好些人能看到上面斑駁的血痕和惡鬼。
雖然只有很短的一瞬間,可因為太過突兀,又太過駭人,好幾個客人臉色雪白。
伊藤轉頭看了眼,身體晃了晃,猛地撞到桌子上。
噼里啪啦,桌上的筆墨紙硯骨碌碌都被撞落,尤其是他新得的那一個滴硯,落地碎裂,碎片四濺開來。
燈忽然一暗,一片漆黑,四處驚亂。
“什么人!”
“別撞我!”
“有賊,有賊!”
幾個保鏢色變,打開門外的大燈。
宴會廳一亮,幾個日本人就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伊藤桑!”
伊藤捂住胸口,砰一聲倒地不起,臉色鐵青,嘶啞著嗓子似乎想說話,卻一句話沒說出,轉眼間有進氣沒出氣,竟是要死了。
日本人一擁而上,手忙腳亂地去扶伊藤俊介,其他客人呼天喊地,四處亂闖。
楊玉英也驚呼,撲倒在桌上,碰到燭臺,火苗飛過去,竟把一桌的畫和紙點燃。
朱先生被擠著離了桌邊,遠遠看見楊玉英的畫作被燒,心疼的要命:“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