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不早,可街面上人還很多,好些行人聽見這邊的爭執,都停下來看起熱鬧。
瞿小金身體微動,猛地抬手捂住耳朵,瑟瑟發抖。
沈鴻聲音越發尖銳:“我以為你是個好女人,沒想到啊,你居然也朝三暮四……”
瞿正啪地一巴掌扇出去。
沈鴻頓時被打了一趔趄。
“你們干什么!”
忽然有一女孩子從旁邊茶樓里跑過來,一把扶住沈鴻,對瞿正怒目而視。
“瞿正,你怎么隨便打人?”
瞿正冷笑:“我可不光要打人。通知巡捕房,這個人襲擊我們瞿家的小姐。”
“是。”
沈鴻渾身一哆嗦,嚇得轉過身就跑,速度飛快,連鞋掉了都顧不上撿。
他著實對巡捕房那種地方分外敏感。
那女孩子也顧不得和瞿正磨牙,連忙去追。
這姑娘是沈鴻的書迷,登州商會副會長的千金,薛家的薛麗。
薛麗特別喜歡讀書,最近看過沈鴻的《大宅舊事》,感動得不行,連看了三遍,看到末頁沈鴻的自畫像,更是對作者升起無盡崇拜之情。
追著偶像跑了一路,兩個人氣喘吁吁地停下來,沈鴻深吸了口氣,驚嚇漸漸平復,隨即一怒——他跑什么?
薛麗也覺得莫名其妙,不過非常刺激,臉頰通紅,俏生生地道:“沈先生,瞿正就是個粗人,您別怕他,有我在,他不敢欺負你。”
沈鴻愣了下,目光瞬間變得柔和許多。
“小姑娘……我想請你喝酒。”
他今天想喝酒。
瞿正護送小金回家,一路上氣得不輕,當著小金的面,連口吐芬芳都不成,半晌才對孟以非鄭重道:“你幫我這么個大忙,我還你的人情可遠遠不夠。”
幫沈鴻暴露真面目,沒讓瞿小金受更大的傷害,怎么能不是天大的忙?
卻說沈鴻遇見薛麗,算是遇見了知音,一邊喝酒,一邊把滿腔憤懣通通訴說出來。
薛麗越聽越生氣,當然不是生沈鴻的氣,而是覺得瞿家仗勢欺人,太過分。
她晚上一回家,就去找她母親告了大半宿的狀,說了一大堆瞿家人的囂張跋扈。
隔日,就不免有點關于瞿小金的風言風語四下里流傳。
其實瞿小金登報離婚時,這種風言風語已經存在,沈鴻出了名,言語更不好聽。
只沒人敢當著瞿家人的面說,瞿家也就沒放在心上。
這回薛麗一攙和,卻有些不得了,薛麗和別人不同,她本人在報社工作,是個記者,背景深厚,在報社權力很大,愣是繞開瞿家的嚴防死守,含沙射影地將《大宅舊事》作者和瞿小金的婚姻往事登上了報紙。
報紙一出來,梅書禮先看到的,當即勃然大怒,一個電話打給薛麗報社的老板,怒罵了一個多鐘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