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非一笑。
瞿正鼓了鼓臉:“我也不明白。”
演習時和演習前后,他和孟以非在一塊兒,孟以非做了什么,他都看得很清楚。
可是就算看了,他還是不太懂。
瞿正從不覺得自己笨,他能把生意做那么大,能在登州市成一號人物,整個瞿家,連三個哥哥都時常讓他忽悠,他當然是聰明人。
只可惜,越聰明的人碰上孟以非,就越容易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瞿正把報紙扔下,陪孟以非喝茶,正喝著,就聽見店小二的呵斥聲。
“快走,快走,要賣花賣點心去旁處,我們茶樓不做外頭的生意。”
瞿正抬頭一看,只見不知何時有一個老婆婆,身邊還領著個五六歲的小丫頭,進了茶樓大門。
老婆婆身上背著包袱,衣服到挺干凈,就是補著些補丁。
小孩子的外套也破破爛爛,腳底下是一雙仿佛穿了好些年的千層底布鞋。
小丫頭拎著花籃,一邊裝一些還有水滴的鮮花,另一邊裝的還冒著熱氣的點心。
她正挨著桌子讓客人買花。
店小二此時才看到他們,連忙過來驅趕。
茶樓里本也有跑腿幫閑的人,客人們想買什么,拿幾文錢雇個幫閑幫忙的事很常見,可是外來的人要想在茶樓做買賣,肯定要先拜碼頭。
如果隨便什么人就能進,茶樓的生意還做不做?
瞿正的目光落在老婆婆斑白的頭發,溝壑縱橫的臉上,再看她粗糙的手,沉默片刻,卻是招招手:“小二哥,讓老婆婆過來,我正好想買點花和點心。”
“得嘞。”
店小二頓時換了張臉似的,殷勤地送老婆婆和她孫女過去。
瞿正一笑,見那小姑娘害羞,大半張臉都藏在祖母身后,顯得怯怯的,十分招人憐愛,便讓店小二送碗糖水給孩子喝。
“你這花很新鮮,多少錢,都賣給我好了。”
瞿正接了籃子挑了挑,取出一支遞給孟以非,“有喜歡的姑娘么?有的話可以送給人家,剩下的,我給我們家小金留兩支,其它的……我自己留著。”
老婆婆一下子高興起來:“先生真是好人,好人啊!”
她一邊說,一邊推自家小孫女過去,“快,給叔叔磕頭,謝謝人家,人家買了我們的花,奶奶就有錢給你爹娘治病了。”
小孩子特別聽話,瞿正都沒來得及阻攔,兩步過來撲通跪下,重重給他磕頭。
瞿正嚇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扶,他手還沒伸出去,孟以非忽然出腿,用極巧妙的勁別了一下瞿正的椅子,讓他連椅子帶人瞬間側身。
“啊?”
瞿正先是驚訝,只見眼前冒出一截刀尖,他反應極快,順手鉗制住,一擰一推,可又顧忌這是個小孩兒,終究沒下重手,愣是手忙腳亂,讓那孩子差點掙脫。
老婆婆此時也變得身手比猴子還靈活,袖子里冒出兩截刀,掃向瞿正的脖子。
瞿正登時左支右絀,幸而孟以非一茶壺砸小孩兒頭上,砸暈了對方,瞿正才制住老婆婆,總算松了口氣。
他拍了拍袖子,氣喘吁吁地看了眼地上的小孩兒,咋舌道:“孟小爺還真是……連打孩子這等事都不忌諱,厲害!”
孟以非換了個座位,繼續喝自己的茶,等巡捕房的人過來,聞言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瞿正。
瞿正讓他看得有些心虛:“怎么了?頭發亂了?”
“我是覺得,你應該去醫院看一看眼科。”
瞿正:“……這回我又是因為什么瞎的?”
這幾年熟悉起來,瞿正都已經好幾次被孟小爺要求去看眼科,要求得次數一多,他都不會再鬧別扭,看眼科就看吧,反正他就是瞎,那能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