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想,有朝一日,夜深人靜,有美貌佳人洗手作羹湯。或者別人都在大食堂吃味道寡淡,形狀不佳的蒸菜,他卻有賢惠妻子開小灶,引來無數妒恨,想起這些,也不免有些得意。
“哎!”
時修遠唉聲嘆氣,又請人遞了話,送上厚禮,將陸太醫的二弟子,葛爭鳴,葛太醫請出宮門,給他母親診治。
葛太醫一診脈,神色就顯得極肅穆,診治過后并未當著時夫人多說,卻是私底下對時修遠嘆道:“乃失榮病,根毒極隱蔽,也已十分深,我亦無甚把握。”
時修遠只覺腦子里嗡一聲,渾身發冷。
葛太醫說,失榮病到最后,人便如樹木失榮華,枝枯皮焦,乃絕癥。
“我姑且開方子,治治看。”
葛太醫沉吟片刻,“聽聞你數次求醫,想必提前便知道令慈有病,若是有旁人指點,也可前去求教。身為醫者,治病救人為要,到不必太過拘束。”
時修遠茫茫然點點頭,只覺頭暈目眩。
時家發生的事,本來并未外傳,可架不住時夫人自己四下里傳播,待到葛大夫登門問診,他為病者保密,自是不能透露病人的病情,但八卦消息還是流傳開來。
那日,時修遠送走了葛大夫,又去見楊玉英,楊玉英到沒因時夫人無禮,就怎么發作,只她修養靈訣,若說觀察身體狀態,診斷病癥,她確實能做得不錯。
自林見竹得了醫家傳承,時常去同李道長討教,楊玉英使用這個角色時,自己的意識沉的在身,也是她在主導,于醫術方面,自然學了許多。
便是經驗不足,不能和正經大夫比,至少強過好些個走方郎中。
再加上她本身修行靈力,對人體了解入微,于診斷方面,就算與林見竹,李道長比,略遜色,也沒遜色太多。
可要說治病,她一點經驗沒有,能治個頭疼腦熱就算不錯。
楊玉英輕輕嘆息:“發現得還是晚了,若是早一兩月,或許把握更大。”
時修遠神色晦暗。
這些日子,時夫人對傅小姐不管不問,連見也不肯見,但凡她早些見一見傅小姐,或許對病情就有莫大的好處。
說這些都無用。
楊玉英舉薦了陸太醫:“陸老太醫醫術極高明,請動他老人家,應有五六分的把握,我再給你薦一人,是我朋友,他的身份不好讓人知道,明日便去你府上拜訪,若你們信得過,或可讓他給你母親瞧一瞧病。”
她舉薦這人,自然是林見竹。
李道長遠在登州,遠水解不了近渴,林見竹卻是沒什么問題。
可他身份特殊,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光明正大在京師出沒,總歸還是不妥,還是得遮掩一二。
楊玉英能做的也只這些,至于時夫人信不信她舉薦的人,她左右不了,時夫人到底能不能逃過一劫,端看她命數如何。
在她看來,時家在同傅香香的這門婚約上,到也不至于罪大惡極。
時夫人不喜歡兒子這門婚事,非要退親,若傅香香活著,對小姑娘的傷害是真的有些大。
何況時夫人嘴上還有些不饒人,換個承受能力差的女孩,非得抑郁不可。
但時夫人作為時修遠的親生母親,在當下這世道來看,她就是有資格掌控兒子的婚姻,她不喜歡兒子的未婚妻,她給攪合黃了,誰也沒辦法。
楊玉英不喜歡時夫人,不喜歡時家的做派,不樂意被時家百般挑剔,但她還是給時夫人指了一條生路。
只當是她用了傅香香的身份的回禮,再者,時修遠這人,也著實沒什么劣跡,犯不上跟他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