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英輕聲道:“我相信伯爺會做一個正確的決定。”
說完,她就把空間留給這一家子,徑直走人。
探監的時間有限,只過了兩刻鐘,白夫人就領著兒女,依依不舍地離了牢房,從牢里出來,戚家三兄妹都神色迷離恍惚。
戚明:我爹不是京城不干正事也不惹禍,就喜歡倒騰古董的紈绔伯爺?
戚正:我娘不是當年被我爹一見鐘情,強搶入府的鄉紳家的女兒?
在京城,白夫人身份成迷,關于他們這一對夫妻的傳聞,三個兒女從小聽到大,雖然爹娘這幾年瞧著疏遠,但他們誰也沒覺得二老感情不夠深。
戚尋年輕時相貌堂堂,從來不缺女人緣,可他除了當初他母親做主給他納的一個老妾,還是早就放出去嫁人的,自娶了夫人,身邊就再無其他女人,別說妾,通房丫頭也沒有。
父親年輕的年代,和當下可不同。
他們那時候,妾簡直屬于必須品,代表男人的面子,就是女主人身邊沒幾個妾伺候,出去做客都顯得不合群,沒氣勢。
當年風氣如此,二老恩愛地插不進個擺設,誰能說他們沒感情?
所以當初那些傳聞,什么白夫人為了戚尋和家里決裂,什么白夫人被有未婚夫,但戚尋橫刀奪愛,他們三個兒女都有七八分相信。
娘親從來不提娘家,這里頭必是有點緣故。
父親和母親是私奔出來的這種理由,在他們心中是真心有點可信度。
可此時聽完父母短短時間,三言兩語的簡單交流,他們才知道,母親竟是江湖名門世家的小姐。
父親年輕時,竟也曾闖蕩江湖,還在江湖上有不小的名號。
更可怕的是,他們家,靜山伯府,也不像他們想象中一樣,只是個稍微顯得有些衰落的勛貴之家。
前頭幾代靜山伯乃是皇帝的心腹,府上一直在為皇家保管一份重要的機密。
現在,因為父親年輕時的荒唐舉動,皇室已經開始覺得,靜山伯府保留這份機密并不安全,所以才有了皇城司出面管這件事。
戚明和戚正出了門,眼睛盯著腳尖,再不復來時輕松,絕不敢四下亂瞥。一路出門,護送母親和妹妹上了馬車,自己也騎上馬,恍恍惚惚地直入家門。
他們兩兄弟,這大半日都稀里糊涂,天黑了才驚醒過來。
“想什么呢?母親不是說阿爹的事不需要我們操心?再說,你要是擔心,好歹出去探探消息,戳在床上發這大半天呆了。”
梁氏咬斷了絲線,同樣愁云慘淡,卻還是努力岔開丈夫的心思,“我托傅表妹給你織了個護膝,你瞧瞧,別看東西簡單,可人家織的就是不一樣,料子特別,這形狀也特別,貼合到你這關節上,關節熱乎乎的,回頭我再請傅表妹給咱爹,咱娘都織一個……”
戚明:!!?
梁氏回頭就看到丈夫一臉震驚,連忙回過身攬鏡自照:“頭發亂了?臉花了?沒有啊!你作甚這副鬼樣子。”
戚明哽了下:你都讓皇城司的人給你織護膝了,還怪我驚訝?
“我擔心哪天咱們倆在家被人暗殺在床上。”
梁氏:“……”
她伸手摸了下丈夫的額頭。
“不熱?”
兩口子面面相覷,都覺得對方有點瘋。
一轉眼天色轉暗,忽然下起了雨,丫鬟替林依依撐著傘,護送她去稼穡軒,剛走到門口,就聽金媽媽招呼人抬著大件小件的箱子出門。
林依依掃了一眼,沒多話,她身邊兩個大丫鬟卻是氣不平:“又是送去西跨院的!
她們也就絮叨一句便住嘴,現下家里氣氛不好,下人們都小心著,她們說得多,也怕自家小姐心里不痛快。
林依依指尖略略一縮,刺到掌心,隱隱有些疼。
就今天一日之內,舅母快把嫁妝箱子都搬給傅香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