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聞甚至到了頗為神異的地步。
連京城的茶樓酒肆,都有說書先生夸贊林神醫能治必死之病,醫術通神,一個又一個精彩絕倫的小故事,把林見竹的義診生活描繪得活靈活現,讓人聽之難忘。
楊玉英聽太平山村民們說了幾段故事,頓時對皇城司察子們的本事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
“以前還真是小瞧了這幫小子們。”
皇城司將來要是落敗了,不再受陛下重視,讓底下的察子改行經營江湖報社一類的生意,肯定能賺很多錢。
到時候接幾個活,比如說給某位初出茅廬的少俠揚名,給某個要金盆洗手的老前輩寫自傳……或者再黑心一些,給某個黑道人士洗白,給某個人潑幾盆臟水,真要做起來,必然生意興隆,別人可搶不了他們的生意。
楊玉英和夏志明一路閑聊,其實精神都有點緊繃,兩個人也說不出誰更緊張些,面上都不顯露,但里里外外皇城司的探子,察子,都不自覺放輕腳步,連呼吸聲都幾乎聽不見。
蓮蓮蹲在屋外墻根處,伸手跟樹上的小子討要瓜子,一邊嗑,一邊盯著百葉窗。
她覺得,楊大人他們在策劃一樁大事。
蓮蓮低下頭,和以前無數次一樣,把疑問都吞回肚子里。
楊大人欲查京城靜山伯府,鈞瓷花瓶竊案,她遵從命令,隨侍左右,其他的一概不知。
這日,林見竹義診的地處,終于搬到太平山腳下。
剛傳出消息,各地就有無數人聞名而來,下到尋常貧苦百姓,上到貴胄之家,人人趨之若鶩。
林神醫一來,整個太平山上一眾村民,先得了諸多好處。
山民們住在山上,風寒雨冷,上山下山又不容易,筋骨方面多多少少都有些毛病。
要說別的慢性病,好還是不好,病人其實很難真正察覺,可這筋骨上的病痛,到底疼還是不疼,大家都心里有數。
也不見林神醫怎樣費力,只從山邊隨意撿些藥材,當著大家的面配置成膏藥,往病痛的地處一貼,隔日便見效。
費月妮的一個小叔叔,幾年前在山上讓熊瞎子追得失足墜崖,人救活了,可從此不良于行。
幸虧家里伺候得好,腿腳到沒變形萎縮,林神醫一到,專門給他看了看腿,外敷內服藥浴,只治療兩次,本來完全不能動的腿腳就能稍稍移動。
費月妮昨日還見他被推著出門曬太陽,氣色大好,要知道,自從他殘廢,只能靠家里養活伺候以來,那整日都是陰沉著臉,從不見笑容,哪里還能認認真真地享受陽光雨露?
林神醫說,再請一個朋友幫忙,給他做一次矯正手術,養三個月他就能自己起身拄著拐杖走動。
“就是想完全康復,也并非完全不能,單看小叔叔能不能吃得了復健的苦頭,這有什么不能吃苦的,再苦再難再痛,難道還有這幾年的日子苦。”
看到小叔叔,她就想自家云哥。
云哥到不像小叔叔那么低落頹廢,但好好一昂揚漢子,如今日日待在病榻上等死,豈有不難受的道理?
她無數次見到他落寞的神色,只是夫妻兩個誰都不說,勉強維持虛假的幸福。
可是就連這點幸福,也難長久。
隨著義診的進行,慕名而來的人越發的多,整個太平山都變得喧鬧非常。
費月妮和阿悟忙前忙后地幫忙,茶肆的生意也不做了,只一門心思為林神醫服務,殷勤周到之處,竟堪比伺候她親娘了。
林見竹也是‘投桃報李’,每日都去費月妮家,為她家云哥施一次針,用一回藥。
每每一行針,袁云就精神些,夜里睡得更踏實,也能吃下些飯食,更是停了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