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月妮心下自是極歡喜,可背地里卻又忍不住抹眼淚。
這日,費月妮白日里隨林神醫義診,晚上去找阿悟說話,正好遇到楊玉英,楊玉英看到她便笑:“小林說,這一批病人處理完,他就先同你去尋藥引子,把你夫君的病先治好。”
楊玉英說著就遞給她一塊兒紅薯,“現在可高興了?整日愁眉苦臉的,不知道的,還當我怎么欺負你呢。”
費月妮一時失聲,待她回到家,終于忍不住撲過來抱住云哥的膝蓋,嚎啕大哭:“云哥,真的不成嗎?我們去求一求族長大伯,要不然去求一求三哥哥,咱們又不做旁的,就是去尋藥引子,絕不亂動里頭的東西。”
“……哎!”
袁云岳伸手攏了攏妻子的頭發,“我承認,每當午夜夢回,我也是心潮涌動,想要掙扎出一條生路來,咱們寶兒還小,我舍不得他,也舍不得你。”
“如果一直沒有希望,我到也能忍住不想,但現在貌似有這一線生機,我就開始遲疑。”
“可有些事做不得,那不光是咱們自家的事,不光是我們一家的生死,有些底線一旦跨過去,族人的精神就沒了,到時候會發生什么,誰也不會知道。”
“小月,我也怕死,我也貪生,可有些底線,就是我們死了,也不能去碰。”
袁云岳神色凝重,握著妻子的手,嘆了口氣,“按照族規,那座墓里的東西,我們一紙一草也不能往外拿,便是進去,又有何用?”
費月妮面色轉瞬間便黯淡無光。
一連兩日,她去義診的地處幫忙,都顯得失魂落魄,做事丟三落四,連阿悟也看不過眼,忍不住過來勸她:“云哥現在也不好受,你這副樣子,讓他看了豈不是更難過?”
費月妮深吸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
阿悟也為她發愁,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順著山路一點點地向上走,把采到的藥材都扔到籮筐里。
走著走著,兩人忽然聽到一聲呼喊,費月妮登時抬頭看去,就見林神醫正慌不擇路地在山道上狂奔,肩膀上背著的藥囊都落了地。
他一邊跑,一邊呼喊——“救命!”
后面似乎是幾個獵戶打扮的家伙。
費月妮正滿肚子火氣,一看這個,勃然大怒:“他奶奶的,哪個混賬東西管不住自己的手腳,在咱們太平山的地界亂來!”
話音未落,她蹭一下躥了上去。
阿悟也沒太擔憂,徑直撿起費月妮丟下的籮筐,接著拾掇藥材,只她低頭沒片刻,又驟然抬頭,面上就露出幾分驚色。
費月妮竟落了下風。
阿悟不會武功,但眼力到有,那幾個獵戶本身武功一般,卻配合特別默契,似乎幾人配合成一套陣法,費月妮一開始過于輕敵,剛一交手就吃了好大的虧。
一眨眼的工夫,費月妮倒飛出來,林見竹讓人一網兜兜頭罩臉地困入網中,轉瞬間消失在山林深處。
阿悟:“……”
費月妮暈了片刻,醒轉過來,臉色煞白:“林神醫?”
可哪里還有林見竹的蹤影?
阿悟死死拖住費月妮,根本不敢回頭,一路躲躲閃閃,走只有他們這些村民熟悉的小路,下到山腳下先去尋楊小姐報信。
費月妮神色恍惚,到了竹屋,卻見竹屋這邊竟是戒備森嚴。
楊玉英人立在花木扶疏掩映下,腳下一整塊青石板隱見裂痕,整個人和她常見的那位瀟灑任性的小姐,著實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