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在。”
張庭乃大理寺卿,為皇帝心腹。
“此事交你查辦清楚,我到要看看,究竟是哪里吹來的歪風,哪里滲進來的邪氣!”
說完,皇帝便起身一甩袖,揚長而去。
留下這滿朝文武百官,愣了半晌,都閉緊口舌老老實實地退出大殿,一個個地裝聾作啞,也不和同僚拉關系套近乎,生怕自己被這場風波給套進去。
自從天門關出事,他們這位陛下就沒有一天好心情。
短短半個月,京城栽下去的官員起碼七八十個,這還不算外頭栽了的那些,自兵部往下,多少人風聲鶴唳,戰戰兢兢。
徐澤到是和沒事人似的,甩下一地雞毛,回了家就閉門不出。
三天后
春雨淅淅瀝瀝,地縫里雜草叢生,幾個小太監跪在石板上一點點地動手清理。
這金磚都是專門燒制,價格高昂,可萬萬不能毀損,他們連工具也不敢用,只用手小心翼翼地清理。
正收拾,忽見幾個黑色緞面靴子的太監由遠而近,匆匆而過,幾個小太監急忙退到一邊,把頭深深埋下,生怕被這些人看到頭臉。
直到太監們過去許久,幾個小太監才輕輕吐出口氣:“咱們宮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他們只是宮中最底層的小太監,平日里做些粗使差事,連個正經的主子都沒有,宮里那些大人物,他們平時連見都見不到。
可慎刑司的人,他們卻是不敢不認得。
差不多三天,慎刑司的人來來回回在各個宮里走,時常就有平日特別得體面的大宮女被拖了去,從此沒了聲息。
底下一群小的自然知道宮里是出了事,個個都恨不能連睡覺都睜著半只眼,就怕一不小心再闖下什么禍。
太子靜靜地站在清逸齋門前,瞇著眼向外看。
人人羨慕他能長居宮中,離父皇很近,但宮里地方狹小,宮墻一圈,小小的東宮住起來著實憋屈又難受。
“殿下,沈才人想見您。”
旁邊侍候的青衣小太監面上一絲表情也無,心下卻是苦笑。
沈才人到底是女人,平日里瞧著聰明的很,沒想到一到了事上,竟去做蠢事,眼下她想見殿下,又能怎樣?
偏偏那位沈才人的事,他們這些做下人的還真不敢自作主張。
太子仿佛沒有聽見,怔怔抬頭看向宮墻一角,修剪得漂亮的梅樹有幾條枝椏探到了宮墻外,鳥雀聲聲鳴唱。
今日皇后下懿旨,將沈才人送去靜寧庵。
太子知道,這女人一旦去了,必是活不成的。
想起昨日,他在母后宮里,向父皇求情,想要做一個重情重義,知道保護自己女人的男人。
父皇看了他半晌,就給他看的張庭遞上來折子,并沒有太多分量的折子拿在他手上,沒看幾眼,他堂堂太子竟有些拿不住了。
“原來,連宮中一小小弱女子都不能小看了去。”
沈才人竟然織出一張密密實實的大網,網住了宮廷朝堂,如今事發早,她這張網還未成事,若是再等幾年,沈才人手中的權力更大,難道她還想要左右皇位傳承?
他以為,他的枕邊人只是貪財,就算有時候做事稍稍過火,也是為了他。
太子面無表情地盯著墻邊梅樹枝椏,面上露出幾許冷意。
一直到金夢蝶被塞入一輛小小的烏篷車里,沿著從沒見過荒僻的小道,徑直出了宮門,一路朝著庵堂而去,她的神色間才稍稍流露出一點慌亂。
金夢蝶輕輕掐住食指,努力讓自己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