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鳳來神色肅然:“若是咱們家老爺子尚在時,自家的人敢動手挖別人的腎,直接就施家法,打死了事了。”
他話語森然,連李峰都沒反駁。
老人家都經歷過那個年代,別看如今個個是慈祥長輩,面相似菩薩,可當年也是刀槍火海趟過的,沒點殺伐決斷,如何能撐得起這么大的家業。
幾個老頭對視一眼,感嘆:不肖子弟真是代代都有。
他們這些老人家面上從容,心中對此還是頗為重視,到了他們這把年紀,其實別的都已經不重要,最看重的只有兒孫。
“咱那些老哥們,死的死,沒的沒,可得站好最后一班崗,不能臨到頭,再給時盟的恩人們留麻煩。”
劉書嵐嘆道。
李峰和穆南平紛紛埋汰底下那群孩子。
“一個有用的都沒有,也幸虧咱們一開始就沒指望他們。”
張鳳來聽著聽著,忽然笑起來:“說起兒孫……想當年咱們幾個都是家里的草,小小年紀就跟著老頭子東奔西跑,各種苦吃了一籮筐,小林就不一樣,他小時候就斯文得和個小姑娘似的,膽子小,身體弱,林叔心疼他心疼得要命,家里的事,外頭的事,時盟的事,全不肯讓他知道……結果就小林一輩子活得踏實快活……要不是小謝忽然就沒了,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坎坷。”
“說的也是,可要讓我選,我是真不愿意做小林。”
劉書嵐回頭看楊玉英,李峰和穆南平也抬頭看她,兩個人眉眼舒展開,竟是多年來難得的暢快,不禁相顧而笑。
“咱們年輕時苦嗎?苦的很,但生命如此短暫,再掙扎也不過百年,多少人一生的經歷也比不上咱們那短短數年,我有那樣的經歷,從當年到現在,我沒有一分鐘后悔。”
穆南平道。
此時昆曲班子撤下去,換成了評彈。
四個老頭一邊欣賞節目,一邊吃點心嗑瓜子,順帶著討論下產業交接,還有如何進行公司聯合會內部調查一類事務。
他們一幫老家伙,心情都非常不錯。
楊玉英卻是沒聊一會兒,就翻出自己的書包去院子里清凈的八角涼亭,坐擁暖爐寫起作業。
消磨了幾日時光。
春節就要到了。
這日正是晴日當空,冰雪消融,老爺子算了算日子,打發底下的孩子們去送請柬。
請柬是幾個老頭親自寫的。
別人還好,穆南平是書法名家,正經的一字千金,就他寫的請柬放到收藏市場上少過五十萬,連講價的資格都沒有。
請柬交代底下人送出去,劉書嵐就把作為工具人的孫子孫女拎到眼前:“去,陪你們姑奶奶去老何那兒做造型。在外頭注意,把姑奶奶照顧好,別讓你們那群狐朋狗友沖撞了,過年呢,心情不好影響一年的運道。要是你們姑奶奶哪里不痛快,我不管是誰惹的禍,就找你們兩個!”
劉思蕭,劉念蕭:“……”
這是親爺爺,親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