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王莊的信物從不外傳,煩請歸還。”
道士仿佛很少一口氣說這般多的話,眉頭輕蹙,冰雪一般的面上隱隱流露出些許的厭煩。
眾人:“……”
為首的紈绔一拍大腿:“感情竟是個拐帶人家使女私奔的廢物!!”
展昭一聽到‘藥王莊’三個字,心中就是一跳。
尋常江湖人可能對藥王莊不了解,乍一聽或許會以為這是個普通的醫者門派。
他也沒見過藥王弟子,但他師父曾與藥王莊有過一次交集。
那年師父也是初次行走江湖,被黃河四兇的毒砂所傷,不只雙目失明,還性命垂危,就在危急時刻,忽聞一股藥香撲鼻,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等他再次醒來,便發現自己置身于海面云天之上。
師父說,他不知自己所在何處,只是仆從們口中得知,那處便是藥王莊。
他老人家沒見到藥王莊的主人,但在他心目中,這個地方的醫者簡直是醫術通神。
僅僅休息了一夜的工夫,他不光恢復健康,就連早些年練功不謹慎留下的暗傷,還有與人交手時留下的內傷悉數都被治好。
在師父的形容中,藥王莊別看名字尋常,卻非凡俗所在,屋舍建在海中島嶼之上,終年云霧環繞,內里仆從皆是絕頂高手,他天資出眾,屬于從小被夸贊著長大,可在藥王莊待的那兩日,卻幾乎要把他所有的自信通通砸碎。
哎。
那個地方廚房做飯的瞧著至少都是江湖一流高手。
若不是師父向來理智,簡直會以為自己是到了仙境。
等他病愈,他坐在船上睡了大約也就半盞茶的工夫,再醒來人已在福州岸邊茶樓。
之后數次想尋恩人家門,卻是遍尋不到。
師父后來年紀大了,一想起來就要和他絮叨此事。展昭出師以來,這到是首次聽到有關藥王莊的消息。
思緒一閃念間,道士已同他擦肩而過,走到那書生面前。
大雨滂沱,雨珠尚未落到道士身上,便凝結成冰渣四下飛散,到有大半劈頭蓋臉地砸在書生頭上。
道士緩緩伸出手,那書生登時嚇得臉色發藍,雙手護住頭面,卻只覺脖子被人牽扯了下,一直被極寶貝地藏在衣服里的,金黃色的藥玉便飛了出去。
書生愕然抬頭,道士手里托著藥玉,轉身就走。
“我的,那是我的!”
書生不自覺大喝,面孔猙獰。
這回連紈绔都翻起白眼,他平時一向不知道輕重,可關系到自己小命的時候,一樣是立馬就懂怎么裝孫子了。現在這個一看就一臉窮酸相的孫子,脖子居然這么硬!
怎么,難道眼前這位道兄,看起來很和藹可親?那殺氣分明都要比自家便宜表叔,開封府的府尊都要重很多倍。
要知道,包府尊的鍘刀底下,那可是鍘了不少朝廷命官的。
他想起自己在表叔面前的鵪鶉樣,再看這一臉猙獰的混賬東西,簡直都開始嫉妒起來。
他卻不知,這書生心中的惶恐也是頗深,他自己清楚,這一枚由藥王莊少主人,玉英姑娘所贈藥玉,不只是價值昂貴的珠寶,它還是一樣真正的寶貝。
書生自以為讀書資質不是很差,如果不出差錯,或可四十歲前中舉,有生之年,進士有望。
但他被救回藥王莊那日,玉英姑娘親手將這枚藥玉掛在他的脖子上,他頓時就感到靈臺清明至極,讀書過目不忘,過耳成誦,以往寫起來很是艱難的策論文章,如今卻是下筆有神,洋洋灑灑數十行。
他在別的地方或者會遲鈍,可是他曾經多少次做夢,夢到自己忽然變成了天才,讀書不在話下,考進士輕而易舉,但夢醒現實依然冰冷殘酷。
現在夢境成真,由不得他不欣喜若狂。
他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這塊藥玉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