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佯作沒看見小魚兒失態的模樣,又點了其余幾個小的,“讓你們幾個留下,不是讓你們看熱鬧的。而是小魚兒這個毛病,你們幾個身上多多少少也有。你們如今是孩子,就是說錯了話,大人也好打岔過去,說你們還小,以后會改。可那樣搪塞推責不是為你們好,真正為你們好的,是讓你們適應這世道的生存規則,這樣你們以后才能在規則的范圍內如魚得水。而不是如同現在一樣,渾渾噩噩的,口無遮攔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得罪了人,讓自己禍害進去,把家人也牽連了。”
長安當即行禮,“侄兒謹記嬸嬸教誨,嬸嬸放心,以后侄兒說話行事定當三思后行,絕不逞口舌之快,給家里招惹禍患。”
長平和翩翩、長樂反應過來,也接連保證,他們都記住了,不會在外邊說些有的沒得的。
小魚兒本來還淚眼巴巴,可憐兮兮的看著母親。她都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結果就被母親教訓了,她好委屈的。
可如今哥哥和姐姐,甚至就連小姑姑都保證不說錯話,小魚兒就覺得,那她保證一下好像也不丟臉。所以小姑娘努力板著臉,吸了吸小鼻子,也承諾以后不亂說話了。
給幾個孩子上完了教育課,青禾就來詢問是不是等老爺回來再用飯。瑾娘回了一句再等等,青禾就下去了。
既然要等林父和徐二郎回來用膳,那這會兒且閑著,幾人就又說起別的。
長平素來是比較活潑的,此時也是他先開口,就聽他說,“既然要科舉,還是得努力些。不做且罷,既然做就要做到最好。”
翩翩不知他為什么發出這樣的感慨,長平就解釋道,“想想一甲三人可以坐在良駒寶馬上走馬游街,其余進士及第諸人卻只能步行跟隨,我就覺得胸腔中一股壯志在咆哮。我徐長平不做且罷,既然要科舉,肯定要得中一甲,要是落到二甲里邊去,我就……”
“你就怎樣?”
“我就,哼,我就棄文從武。”
一屋子小孩兒都“噓”了一聲,顯然沒把長平這話放在心上。瑾娘也沒把長平這“豪言壯語”聽到耳朵里,她剛潔面過來,就聽丫鬟說兩位老爺過來了,瑾娘就讓人張羅上飯。
徐二郎和林父本來今天是回不來的,因為應酬太多,同科進士中有一人祖上是富賈,如今出了他一個進士改換了門庭,那人大喜之下在望仙樓請客,邀請諸位同科都去赴宴。
徐二郎做為新科狀元,自然也被熱烈邀請了。可他惦記家中妻小,所以硬是陪了幾次罪,才從眾人的圍繞中脫身,以至于回家的時候比預料的時間還要晚些。
徐二郎已經換上今早出去時穿的衣裳,那是一身鴉青色繡錦繡云紋直綴。他面色白凈如玉,再配上頭上的羊脂玉冠,愈發映襯得整個人如同朗月清風般的玉面公子似得,矜貴優雅,品貌非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中了狀元,了了心事,夙愿得,還是因為已經一腳踏入官場的緣故,瑾娘隱隱覺得,徐二郎身上的氣度都和往常不同了。
好似更自信了,也好像更韜光養晦了。說不上來究竟是那種,但他這個人,瑾娘覺得好似突然間就收斂了所有鋒芒,藏劍于鞘,諱莫如深,讓人敢敢深究。
不止是瑾娘覺得徐二郎有了細微變化,就連屋中幾個孩子,見到徐二郎也有片刻的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