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們的車馬行李多,證明他們確實是“肥羊”,但能不能吞下這肥羊,也要看自己的肚量啊。那些山匪早知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將他們拿下,就不該打草驚蛇,而是該遠遠撤離,不被他們發現蹤跡。他們可倒好,還躲在地道里邊,準備夜襲,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以此渾水摸魚,弄些財物走……這可真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落得被送官的下場,他們一點不冤!
徐二郎又道,“這些人好處理,只是地道中還發現了一些婦孺……”
“什么?地道中還有女眷?”問完這句話,瑾娘拍一下額頭。地道中有婦孺才是正常的,若是沒有……那才不正常好吧?
可一想到那些婦孺早先都是好人家的女眷,卻落到了這些窮兇極惡之人手上……那被糟蹋凌辱肯定是逃不了的,若是心性較弱的,怕是早就一頭撞死的,而活著的這些,即便活著,想來也和活死人差不多。
瑾娘當下心痛,“那些人你準備怎么辦?”
“不好辦。”徐二郎徐徐道,“如今有兩個辦法。其一徐府出一筆銀子,讓她們拿著返鄉。再不行通過衙門立個女戶,總能把日子過下去。”
但能把日子過下去,和把日子過好,這是截然不同的兩個概念。
這些婦孺既然是那些往來百姓富賈的遺孀,那些百姓富賈又都遭了死手,她們就相當于沒了至親的家人。
這個世道下,當家的都沒了,家產自然要被兄弟叔伯瓜分。若是她們一道死了還好,不會有生存的煩惱,若是僥幸回去……一來玷污了門庭,二來作為遺孀勢畢要分撥些財產給她,已經被人吃進肚子里的再讓人吐出來,誰還會說好聽話?
興許那心性好的,會可憐她一番,但是遇到那尖酸刻薄的,怕是不僅不會將銀錢還回去,反倒會怒罵他們“克夫”“掃把星”,連帶著把自家人慘死的事實,也歸咎于是女眷的牽累。如此境況下,那個女人能活好?
再有世俗對女眷的清譽本就要求苛刻,她們卻遭人凌辱……那她們返鄉后會過什么日子,真是想想都讓人頭皮發麻。
瑾娘就說,“我覺得你這兩個辦法都不好,都不妥當。”
“嗯?”
瑾娘就把自己的顧慮說了,“你要知道,這世道真正開明的家長還是少的。即便有些長輩開明,可他們需要考慮的也不僅僅只是他們自己。他們還要顧慮整個家族的門風,整個家族還沒有出嫁的女兒,甚至是已經出嫁的女兒。所以我說,讓她們回鄉,對他們來說未必是好事。而立女戶,又有幾個女子在遭遇了這樣的大難后,還能夠站起來?那真是很少很少的。”
回鄉不行,立女戶也不行,那還有什么辦法?
瑾娘正苦惱著,就見一個小丫頭面色蒼白,滿臉冷汗的從外邊跑了進來,“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那些娘子們拿著刺刀,捅死了好幾個山匪。還有,還有幾個山匪被咬下了耳朵,有的被挖出了眼珠子……”
丫鬟還沒說完,瑾娘已經“哇”一聲吐了出來。
花廳內登時兵荒馬亂。
可瑾娘根本顧不上自己此時的狀況,她一把拉住徐二郎的胳膊,“快,讓人把報案的小廝追回來。”